。”
陳煜透過後車鏡看向後座那個女人,兩個在商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男人為了她勾心鬥角,可她始終都是平靜的,沒有倉惶和虛榮得意,搖下車窗,素淨的臉龐迎著寒風的時候,眼眸中散發出來的光有個很令人傷感的名字,它的名字叫:洗盡鉛華。
即將12月,T市因為進入隆冬,街道一片蕭瑟之景,有行人迎著寒風,艱難瑟縮的行走著。
這是他們生活的世界,有人為了報復,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有人為了夢想徹夜通宵奮戰;有人為了親朋好友肆意抒發著自己的關心和愛護;有人為了安撫受了委屈的女朋友,焦頭爛額之際被好友告知,其實一個吻就能重歸於好;也有人因為愛上一個人時間太久太久,以至於忽然被他人問及時,早已忘了當初愛上那個她的理由鎩。
阿笙沒有問顧城,他是什麼時候愛上依依的,她只想知道依依是怎麼死的,離開的時候有沒有痛苦?這麼想著,心卻沉了下來,每個人的死亡都會伴隨著痛苦,或長或短,也許她本不該問。
秘密在不為人知的時光裡被現實無情吞噬,顧城跟她講07年屬於他和依依的過往,彼時流沙已經躺在床上安睡,阿笙開始明白,在這世上有一種感情,不管有過怎樣的山盟海誓,到最後依然會灰飛煙滅,好比生死之距,塵歸塵,土歸土。
他說:“回到美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裡,每次上下班,我都會朝身後看上一眼,彷彿她就在我身後。”
他說:“依依名字沒起好。。。。。。”
未出口,竟語帶凝噎,時隔多年,再次提起依依,縱使雲淡風輕如顧城,依然還是失了分寸。
阿笙抽了一張面紙給他,他擺擺手,沒有接。
幾年前無意中看到《與妻書》,原文中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吾之死,吾靈尚依依旁汝。”
短短一句話,瞬間溼了眼眶。
。。。。。。
依依是1986年出生的,顧城比她大3歲。
3歲的男孩子,正是頑皮不諳世事的時候,在大院裡破壞力十足。如果有人問顧城,3歲那年,他對依依有什麼印象的話,他也許會告訴那人:“好醜。”
別說是顧城了,就連劉媽媽也覺得女兒不好看,但劉爸爸很激動,把又醜又可愛的女兒抱到大院裡,不停的給人看。
百天之後,隨著日子拉長,依依開始越長越好看,直到某一日午後,顧城看著笑顏如花的少女,他隱約聽到了花朵盛開的聲音。
顧城、依依、阿笙和許飛是真正意義上的青梅竹馬,彼此知根知底,關係親近濃厚,比親人還要近上幾分。
依依15歲之前,顧城在理智範圍內把依依安置在了“妹妹”那一欄。
那年是2001年,顧家移民美國。
在美國的日子裡,他開始受到依依定期寫給他的信件,內容含蓄,多是在談她和阿笙的高中生活,學習、做習題和各種各樣的模擬考。。。。。。語氣中有著令人想念的小埋怨。
春日暖陽,美國大學校園裡,太陽照的人睜不開眼睛,顧城坐在草坪上含笑看著那些信紙,有女孩走過來紅著臉對他說:“能認識一下嗎?”
顧城揚了揚手中的信紙,女孩有了幾分恍然,吐了吐舌頭,道了聲不好意思,走遠了,背影有著屬於年輕人的灑脫。
那些信紙被他收藏,學業忙碌的時候,拿出來看看,於是疲憊就那麼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他自以為把依依寫給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看的很清楚,但後來才發現,每次信尾,都會出現這麼一句話:大哥,我和阿笙很想念你。
她是一個心思細膩的女孩子,默默想念,默默歡喜,他看了,是心存憐愛的。
回國是200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