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心的紅色寶石映著外面的月光,似乎給蒼白的臉籠上了一層血色。風涯大祭司站了起來,深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著窗外的月色,開口:“怎麼不殺我呢?和那個夷湘一樣?殺了我,你就可以和你婆婆一起離開拜月教、去你想去的地方了。或者,你還可以做至高無上的拜月教主,真正主宰南疆。”
沙曼華不答。許久,手指絞著髮絲,低聲回答:“祭司大人畢竟對我有養育之恩。”
“哦?”風涯挑起長眉,忽地笑了一笑,臉色轉瞬溫和起來,“難得你倒是還記得幼年養育之恩——很多人都早就忘了。不過幸虧你也沒有起歹心,不然此刻定已屍橫就地。”
彷彿在回憶著什麼,他伸出手比了一比:“你和夷湘一起被選入月宮的時候,還只有那麼一點大。”嘴角又浮起了一絲笑意,白衣祭司那一瞬的神色變得分外溫和:“真是可愛……人只有在什麼也不懂的童年時才是最可愛的——一旦長大了,心魔也就生出來了。”
“夷湘一直很敬慕祭司大人的!”忽地覺得不忿,在風涯祭司面前一直怯生生的沙曼華抬起頭來,脫口反駁,“你一定是把她當孩子一樣管著、時時處處操縱她!誰都受不了這樣,所以夷湘當然恨死你了。”
頓了頓,她復又低下頭去:“不過…她為了這個就要殺你,也是不對。”
風涯祭司沒有回答,只是側頭看著她。“還像個孩子的應該是你吧?……沙曼華。”他忽地微笑起來,“你什麼都不知道,就來指責我?”
彷彿又回到了十幾年前撫養兩個神女的時候,祭司在她面前坐了下來,極其耐心地一一解釋:“夷湘野心很大,你知道麼?她不但想推翻我控制拜月教、甚至還想染指中原逐鹿的局面!——我和明教斷交、就是為了不然我教捲入漩渦裡去,讓教民在南疆平安生息。可夷湘覺得不夠…她甚至私下派出使者、向目前中原霸主鼎劍候示意結好,想先支援鼎劍候謀奪大胤、再聯合其南征苗疆!”
“真的?”沙曼華脫口驚呼起來。
“可鼎劍候不知為何遲遲沒有回應她的請求,所以夷湘等不及了。就自己先下手了,”風涯祭司微微闔了一下眼睛,吐出一口氣,“她聯合了教中幾位長老、想趁著月蝕之夜召喚南疆所有毒蟲煉製蠱王,將我一舉誅殺——然後……再用教中秘法、吃掉我的身體,便可繼承我的一切力量!”
“什麼!”沙曼華驚叫起來,“她要吃你?怎麼可能!她瘋了嗎?”
“也只有你還念著養育之恩。而很多人早已經忘了。”風涯祭司微笑起來,月光照在他依舊年輕英俊如往昔的臉上,泛出玉石般的冷光來,“在長大後的他們眼裡、我不過是一個令人畏懼卻無可奈何的怪物罷了。他們總是嫌我給他們的不夠多,礙了他們的路。”
“祭司大人……”沙曼華愣住了,抬頭看著風涯大祭司——這個幼年時記憶中極度強悍而凌駕一切的人、嘴裡居然吐出了這樣的話語。
“我帶大過多少孩子?早就不記得了,也不過是無聊找事情做罷了——也不指望你們真的感恩。”風涯祭司抬頭看了看外頭的月色,忽地笑,“當年真不應該送走你。為什麼我那時總是覺得你比較笨、又優柔寡斷呢?還是,明教霍恩那個老頭子手段比我高,所以把你教導成了這樣一個好孩子?”
“教主才不管我——他只相信蘇薩珊和梅霓雅。”沙曼華撇嘴,顯然大光明宮那段歲月對她來說算不上愉快,很快她就岔開了話題,哀求,“只有婆婆對我好。祭司,你解了我婆婆的蠱毒、放她走吧!我已經答應你留在這裡當教主了,我說話算話,絕不翻悔。”
“這般講義氣?——倒真是長大了。”風涯祭司微笑起來,轉過身來將手按在她肩上,藉著月光細細凝視那個曾怯怯牽著自己衣裾的女童、忍不住微微點頭,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