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的眼神看她。
此後的日子裡,承平帝的身體明顯的一日不如一日,有時甚至連早朝也無法堅持。林垣馳兄弟出入宮廷的次數也愈發的多,林培之每隔一日也總會奉詔入宮。所不同的是,林培之每回見著她,總會笑笑與她說上幾句,而他每次告退之時,承平帝亦總會使荼蘼送他一程。
一切,似乎與從前沒甚麼不同,但她卻總覺得,有些甚麼已不同了。
林垣馳則不然,他依然極少笑,見著荼蘼時,會對她微微頷首。雖然她從來沒在他面上看到過任何哪怕一絲絲的傷懷,但每每卻能從他眼中尋到一抹凝在眼底深處淺淡的哀痛。
極淺、極淡,近似於無,但她卻能感覺到,那哀痛是真實存在的。
暮秋時節的昭德殿,變得愈發的繁忙,後宮有些體面的妃子們川流不息的往來求見,承平帝卻極少召見她們。荼蘼安靜在待在昭德殿內,陪伴著龍床上的那個男人。愈來愈厚重的死亡氣息正從他的身上緩緩散發出來,那氣息,每過一刻,似乎都更濃重一分。
厚重的明黃色錦被,輕輕動了一下。很快便有一名內侍上前,低聲喚道:“皇上……”
承平帝沉重的答應了一聲,粗重的鼻息在安靜的宮室中顯得格外的清晰:“荼蘼呢?”他清晰的吐出這三個字來,聲音虛弱無力,在這殿內卻恍如驚雷。
安靜侍立在一邊的荼蘼被驚了一跳,待見到那內侍提點一般的眼神,才恍然的上前幾步,輕聲道:“皇上,臣女在此!”
承平帝極為艱難的點了點頭,問道:“培之可在?”
荼蘼微怔片刻,旋即答道:“寶親王爺昨兒剛入的宮!”
林培之逢雙之日才會入宮,今日卻並不在,而且按照慣例,應該也不會來。
承平帝應了一聲,此刻躺在寬大龍床上的他,顯得格外的瘦削而虛弱:“叫……吳源……傳他……速速……”他急速的喘了兩口氣,方才續道:“速速入宮……”
荼蘼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吳源……其實就在她身後不遠處候著,而且,剛才的吩咐,他顯然也聽到了。她清一清嗓子,重複道:“吳公公,皇上有旨,傳寶親王速速入宮!”
吳源應著,上前行了一禮:“老奴接旨!”言畢匆匆退了下去。
不多一刻的工夫,林培之便隨吳源一道快步走入昭德殿。承平帝聽見吳源稟說林培之到了,便朝一邊的宮女招了招手,那宮女會意的上前,將兩隻軟枕放在承平帝身後,半扶著承平帝坐了起來。承平帝擺了擺手,又對吳源吩咐道:“藥!”
吳源微驚了一下,忍不住叫道:“皇上……”那種藥,在目下服用,無疑便是飲鴆止渴,將他所剩不多的壽命燃燒的更快一些,這一點,在場眾人無不清楚。
承平帝甚是堅決的看著吳源,又吐出一個字:“藥!”聲音不大,雖虛弱,卻猶有餘威。
吳源顫了一下,不得不從一邊取出那隻瓷瓶,默默的倒出兩粒來,送到承平帝嘴邊。承平帝對他只倒出兩粒的做法顯然甚是不滿,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只張口服了,又就著宮女的手,淺淺的啜了幾口溫熱的無根水。閉了眼,他稍稍休息片刻,蒼白的如同死人的面上便泛起了一絲淺淡的紅暈,看著氣色倒好了不少。
“都下去罷!”他平靜的吩咐,語調也比先前有力了許多。
眾宮人答應著,紛紛行禮退下,荼蘼也跟著行了一禮,還未及退下,已聽承平帝道:“荼蘼,你留下!”她一怔,下意識的看了林培之一眼,卻還是止住了步子。
承平帝嘆了口氣,對二人招了招手,緩聲道:“你們兩人,都過來!”
正文 16 賜婚密旨
二人對視一眼,默不作聲的走上前來。並肩立在承平帝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