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的父母、完美的兄長,他們疼她、愛她,將她視作掌上明珠。這樣的孩子,該是嬌蠻、任性卻又清澈乾淨的如同一條小溪。溪面上隨意泛起的一條波紋便能讓人明瞭的知曉溪底究竟是哪一條魚兒在輕輕擺尾。可她偏偏不然,她是一汪深潭,看著清澈,其實深不見底。
她頑皮笑著的時候,眸底閃動的卻是一種名喚智慧的光芒;她沉靜下來時,卻有一種異乎尋常的攝人的氣度,讓人下意識的垂頭斂息不敢直視。這樣的孩子,他從前不曾見過,也不以為將來還有機會能遇到。不由自主的伸出手來。輕輕替她撥了撥額前的瀏海:“鬼丫頭,先生真是被你弄糊塗了!”
荼蘼仰首甜甜一笑,很快收斂了適才的情緒:“先生今兒打算教我甚麼?”有些事情,註定是沒辦法說得出口的,不管是對著誰,她只能牢牢的守住這個秘密,重新長大。
在這個成長的過程中,儘量的規避,竭力使自己不再走回從前的老路。
金麟微笑:“你想學甚麼先生就教你甚麼,如何?”
他教習京中名門閨秀已有不少日子了,一直以來,他都只是嚴格的按照事先的約定教授琴棋書畫,從不涉及其他。今兒這金口一開,也算是開天闢地第一遭了。
荼蘼嗤的一笑,調皮道:“先生最擅長甚麼,我就學甚麼,好不好!”
金麟微怔,旋即啞然失笑:“鬼靈精!”口中雖如此說著,他卻還是沉思了一下,這才道:“那先生就教你**罷!”
荼蘼歪了歪頭,先答應了一聲,然後才有些犯難道:“我家中的簫可還使得麼?”
大乾於音律一道上首重琴,認為琴古典而優雅,為百樂之首,乃文人士大夫與閨閣千金所必習之藝。琴音則為正音,孔子甚至說君子樂不去身,君子和琴比德。唯君子能樂。正因如此,大乾上層人士皆學琴,對於其他樂器,學者卻是寥寥。季家自然也不例外。
金麟笑了一笑,道:“我於音律之中素來最是鍾愛簫,家中倒是很收藏了一些好簫,等明日我使人回家取一枝來送你便是了!”
荼蘼點了點頭,便索性趴在石桌上,懶洋洋的只是不動:“那今兒就不學了,金先生陪我說說話兒,可好?”
金麟皺皺眉:“石桌涼,仔細受了風寒,可別趴著了,進去說話罷!”
荼蘼扁扁嘴,答應了一聲後,還不及坐正了,便見慧清快步的走了過來,向金麟施禮後,這才道:“夫人請小姐過去主院會客呢!”
荼蘼錯愕的抬頭去看她:“會客?會甚麼客?”
“是福威伯夫人!”慧清答,嘴角笑意隱然,眸中甚至有一抹曖昧的光芒。
福威伯夫人?荼蘼蹙起了眉。福威伯夫人,豈非就是林明軒的母親。她忽然有些明白過來,該死的林明軒,她暗暗的詛咒了一句,卻還是不得不起身辭了金麟離開書房。
福威伯這個爵位亦是開國之時封賜的,至今已有百多年了。第一任福威伯原姓於,其後被大乾太祖收為義子,賜姓為林。乾史之上,提到此人之處不少,評價更是極為奇異。
原來這位福威伯,其實武藝並不出眾,人才在開國諸功臣中也算不得頂兒尖兒,然而這位太祖義子卻有著通天的大運,每每能夠絕地重生、反敗為勝,因而被太祖喻之為開朝第一福將。太祖立國之後,便封他為福威伯,恩寵之重,一時無二。
而林明軒,正是這位福威伯的後人。
荼蘼悶悶的跟在慧清後頭,往母親院子走去,一路轉著心思,想著怎麼打發了這事。慧清亦步亦趨的跟著,見她一臉鬱郁之色,忍不住笑道:“小姐似乎不大高興?”
荼蘼淡淡的應了一聲,最近的一些事情,讓她很有些不耐,也愈加懶得去維持笑臉。慧清畢竟是個有眼色的,見了她的面色,下面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