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越是回憶,就越是心痛不能自已。
因為每一段靜好的時光裡,都會被摻入十年前那慘絕人寰的一幕幕。
淌血的刀劍,枉死的雙親,遍地的橫屍,漫天的火光……它們同那些曾帶給她無限美好的記憶交織在一起,不斷地撕扯著她的五臟六腑,攪得她幾近心痛欲裂。
“唔……嗚……啊啊……啊啊啊——”終於,壓抑的哭聲自指縫流出,她再也承受不住心中的悲慟,鬆開手仰天痛哭起來。
強有力的氣流隨著女子情緒的劇烈波動而向四周流竄,扯斷了根根樹枝,震裂了塊塊青石,捲起了陣陣塵土……彷彿這世間的一切,都在為之崩塌。
天地變色,駭人心魂。
終於趕上來的追蹤者們見此情景,都禁不住止住了步子,愣愣地望著不遠處上演的驚天動地。
直至他們關注的焦點忽然停止了哭泣,繼而目光一寒,令四周霎時安靜下來。
慕朝棲可以感覺到,來者不善。
但是,今時此日,普天之下,又有誰人能出其右?
她不緊不慢地站起身來,沉著臉拭去了兩頰的淚水。
而躲在暗處的一干人等自然也瞧出了端倪,索性在頭目的命令下遽然現身,並以最快的速度將女子團團圍住。
這時,帶領他們前來捉人的老者鎮定自若地站了出來,拱手向女子行了個抱拳禮。
“老奴金叔,見過少夫人。”
慕朝棲聞聲徐徐側首,看向這個對她作了自我介紹的老人,臉上毫無漣漪。
根據來人對她的稱呼,慕朝棲可以推斷,他們乃是畢無莊的屬下。
只不過,這算什麼?他以為就憑這十來個人,就能動得了她?
“少夫人既已知曉少主乃我弼國三皇子,那還望少夫人深明大義,以神契之身隨老奴回府,為少主謀得霸業。”沒等她面露冷笑,金叔就自顧自地提出了請求。
說是“請求”,實際上,他的態度完全是不卑不亢。
在他看來,少主居然為了那兒女情長,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苦尋了十年的神契從府內逃脫,甚至連命都不想要了——果真是自古紅顏多禍水!
所以,眼前的這個丫頭只能是他們完成大業的一件兵器——而不是他弼國未來的皇后!
“你既然知道我乃神契,就該清楚我輔國郡主的身份。”面對金叔聽似“懇求”實為“要求”的語氣,慕朝棲非但毫不怯懦,反而愈發面沉如水,“畢無莊,是害我慕家滿門慘死的仇人。”
突如其來的訊息令老人難免愣怔,但須臾的愣神過後,他很快就想起了許多年前由三皇子領兵殺入某座城池的往事。
大抵,就是那個時候發生的事了吧。
這般猜測的老人不著痕跡地眯了眯眼。
如此也好,沒有什麼比仇家的立場更能打消少主與此女重修舊好的念頭了。
這麼想著,老人越發不客氣起來:“倘若少夫人不願束手就擒,那就休怪老奴無禮了!”
不是威脅勝似威脅的話語尾音未落,就見得無數道金絲齊齊向女子襲去。
慕朝棲紋絲不動地看著那細如毛髮的金色絲線從四面八方將她禁錮於陣法的中央,一張絕美的臉龐上絲毫不見慌張之色。
她斜眼漠視了一干人等的嚴陣以待,旋即美眸微眯,下一瞬便一個回身,將所有絲線悉數掙斷。
與此同時,自多個方位拉扯著細絲的黑衣人們也毫無懸念地被神力擊倒在地。
一場看似實力懸殊的對戰,卻沒有令金叔產生丁點動搖。
“接著擺陣!”他從容不迫地指揮著部下們,顯然不願就此罷休。
而眾人聽聞此令,這就接二連三地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