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半,樓下有貓叫聲,室友們都睡了,只有趙南霜的桌子亮著一盞小檯燈,她拿起手機,先靜音,再開機,粗略地看了一下未接來電,幾乎都是沒有備註的陌生號碼,數量和那十八束花對得上。
點開那個看過無數次的黑色頭像,他的朋友圈最新狀態還是暑假那幾張照片,頭像下面也還是那句話:
to put to rout all that was not life
這是電影《死亡詩社》的臺詞,後面還有一句:以免當我生命終結時發現自己從沒有活過。
一夜無眠。
趙南霜以前很少失眠,心事多了,就會睡不著。
早上去上課的時候,那些花還擺在宿舍門口。
負責清理垃圾的工人準備一車拉走,宿管阿姨覺得扔了可惜,拆了幾束插在花瓶裡,又帶了幾束回家,剩下的那些全都放在桌上,經過的同學如果喜歡可以隨便拿,總比當做垃圾扔掉好。
趙南霜和周遲譯在吵架這件事上是有高度默契的,吵完之後誰都不會先低頭。
南藝校慶這天,很多知名校友都回來了,晚上的校慶晚會比開學迎新熱鬧太多。
趙南霜負責攝影,晚會時間長,中途社團裡的同學來替她,陸止止給她留了一個位置,她悄悄從旁邊的過道走過去,坐下來的時候,看到了許久不見的夏夢。
夏夢如果不是因為摔傷了,一直在醫院,她今天肯定也是有節目的。
看錶演的時候,夏夢一副不認識趙南霜的樣子,結束後才跟她說話:「我今天住宿舍,一起回去。」
陸止止低頭看她的腳,「好點了嗎?」
「今天走了很多路,有點疼,」夏夢立刻裝腿疼,順勢挽住趙南霜,小聲問她,「你那天晚上沒有拍我的醜照吧?」
出口人多,趙南霜雖然和夏夢沒什麼交情,但還是放慢腳步,「拍了很多,200塊錢打包賣給狗仔了。」
「這麼賤賣?太掉身價了,」夏夢嘆氣,「算了,我欠你的。」
趙南霜知道她說的是送她醫院的事,「舉手之勞而已。」
「我也不想被你救啊,但天意就是要讓我欠你一回,」夏夢做了很長時間的心裡建設,但真要說出口,還是很難為情,「那個……之前是我態度不好,跟你說聲對不起,我一日三餐一次不落地倒了這麼多天的歉,你應該能原諒我了吧。」
趙南霜忽然反應過來,「那些東西都是你送的?」
「是我呀,」夏夢笑笑,「我在醫院太閒了,除了吃就是睡,我想吃什麼,就給你也點一份。」
趙南霜:「……」
她真是無話可說。
誰能想到夏夢身上?
「玫瑰花也是你送的?」
「……這個……好吧,是我!吃的東西都送了個遍,沒什麼能送的了,俗氣歸俗氣,但哪個女生不喜歡玫瑰花。」
陸止止狐疑地看著夏夢,聽這個傲慢的大小姐道歉就已經很讓人吃驚了,沒有想到給南霜送這個送那個的人竟然也是她,「你不會是轉性了吧?南霜沒有這種需求,她如果有,肯定也是先跟我好。」
夏夢打量她,「你?你不是跟寇莊路有一腿嗎?」
陸止止:「……」
夏夢好心提醒:「寇莊路在國外跟他的初戀遇上了,看你這個樣子,肯定是鬥不過的,趁早為自己打算吧。」
陸止止不吭聲了。
夏夢又扭頭跟趙南霜說話:「你別誤會,我不喜歡女的,我只是不喜歡欠人情。」
趙南霜笑不出來,「沒有誤會,就是挺無語的。」
「我能請你吃頓飯嗎?」夏夢補充道,「叫上你媽媽,上次多虧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