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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5日,“劉海粟歐遊作品展覽會”在上海北京路、貴州路口湖社開幕。此次展覽共展出他在歐遊期間所作的油畫109幅,盧浮宮臨畫8幅,回國後新作油畫26幅,歐遊前所作油畫46幅,歷年所作中國畫36幅,一共222幅。這次畫展盛況空前,展覽會來者甚眾,上海各大報紙均做了報道,《新晚報》為此專門做了特刊,刊登了劉海粟照片以及代表作若干幅,同時刊登的還有上海市長吳鐵城作的《序》、陳公博的《展覽會序》、蔡元培的《海粟先生歐遊新作》等諸多名流的文章。

《藝術旬刊》、《上海畫報》、《新時代》月刊等都相繼刊登了評論劉海粟畫展的文章。對於劉海粟而言,這或許是繼歐洲名聲大震後的又一個重要豐收。一切看起來都很圓滿,如果不是徐悲鴻隨後發表在《申報》上的那篇啟事。

論戰的起因是曾今可發表在《新時代》月刊上的那篇文章。在《新時代》第三卷第三期發表的《劉海粟歐遊作品展覽會序》中,曾今可說:“國內名畫家徐悲鴻、林風眠……都是他的學生。”這句話惹怒了徐悲鴻。

徐悲鴻應該還記得第一次來上海,滿懷希望奔至上海圖畫美術院,卻發現裡面空洞無物後大失所望的情景,於是,他在看到曾今可的文章後毫不客氣地立即撰文,於1932年11月3日(陰曆十月初六日)在《申報》刊登《徐悲鴻啟事》:

民國初年,有甬人烏某,在滬愛爾近路(後遷橫浜路),設一圖畫美術院者,與其同學楊某等,俱周湘之徒也。該院既無解剖、透視、美術史等要科,並半身石膏模型一具都無;惟賴北京路舊書中插圖為範,蓋一純粹之野雞學校也。時吾年未二十,來自田間,誠愨之愚,惑於廣告,茫然不知其詳;既而,鄙畫亦成該院函授稿本。數月他去,乃學於震旦,始習素描。後遊日本及留學歐洲。今有曾某者,為一文載某雜誌,指吾為劉某之徒,不識劉某亦此野雞學校中人否,鄙人於此野雞學校固不認一切人為師也。鄙人在歐八年,雖無榮譽,卻未嘗試持一與美術學校校長照片視為無上榮寵。此類照片吾有甚多,只作紀念,不作他用。博物院畫,人皆有之,吾亦有之;既不奉贈,亦不央求。偉大牛皮,通人齒冷,以此為藝,其藝可知。昔玄奘入印,詢求正教。今流氓西渡,惟學吹牛,學術前途,有何希望;師道應尊,但不存於野雞學校。因其目的在營業欺詐,為學術界蟊賊敗類,無恥之尤也。曾某意在侮辱,故不容緘默。惟海上鬼蜮,難以究詰,恕不再登。伏祈公鑑。

劉海粟看到啟事後大怒,立即反擊,僅僅相隔一天,即11月5日,在《申報》上刊登《劉海粟啟事》曰:

第三卷三期《新時代》雜誌曾今可先生刊有批評拙作畫展一文。曾先生亦非素識,文中所言,純出衷心,固不失文藝批評家之風度,不謂引起徐某嫉視,不惜謾罵,指圖畫美術院為野雞學校。實則圖畫美術院即美專前身,彼時鄙人年未弱冠,苦心經營。即以徐某所指石膏模型一具都無而言,須知在中國之創用“石膏模型”及“人體模特兒”者,即為圖畫美術院經幾次苦鬥,為國人所共知,此非“藝術紳士”如徐某所能抹殺。且美專二十一年來生徒遍海內外,影響所及,已成時代思潮,亦非一二人所能以愛惡生死之。鄙人身許藝學,本良知良能,獨行其是,讒言毀謗,受之有素,無所顧惜。徐某嘗為文斥近世藝壇宗師塞尚、馬蒂斯為“流氓”,其思想如此,早為識者所鄙。今影射鄙人為“流氓”,殊不足奇。今後鄙人又多一“藝術流氓”之頭銜矣。惟彼日以“藝術紳士”自期,故其藝淪為“官學派”而不能自拔。法國畫院之尊嚴,稍具常識者皆知之,奉贈既所不受,央求亦不可得,嫉視何為?真理如經天日月,亙萬古而長明。容有晦冥,亦一時之暫耳。鄙人無所畏焉。

徐悲鴻與劉海粟《申報》論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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