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紊地在皇帝面展露才能,一方面暗地下行事激進,往往讓她措手不及。明珠也不想想,如今的長春宮早就是個空架子,皇帝賞她一口氣活著,是看在大阿哥的面子上,真把皇帝逼急了,讓她“病故”也不是難事。
惠妃這些年越發想得明白,明珠那些人與皇帝博弈殺紅了眼,是不會管她的生死,因為他們沒有退路,往後退就等著潦倒落魄,可她還能有一條退路,只要不把皇帝逼急,她還可以是尊貴的惠妃娘娘。
但如今才想明白,已有些來不及,她憑自己的力量無法將兒子送上大位,依附明珠,卻又成了他們手中的傀儡,她一面要穩住自己在宮內的地位,一面不能讓明珠拋棄她,眼下重要的不是如何除掉永和宮,而是如何找到自己的立場,儘可能面面俱到。
與此同時,太子這一邊,比起明珠擔心永和宮日益強大,他們所憂心的,是分明太子沒有向前線傳報公主出痘的事,皇帝卻在關鍵時刻及時趕回來,顯然宮內有一股甚至無數股其他勢力支援著皇權,或監視太子,或監視其他的人,紫禁城上下,就算皇帝不在龍椅上坐著,也沒有一件事能逃過他的眼睛。
與其說皇帝這一次是表現出對女兒的溺愛或是對德妃的盛寵,不如說是對太子極度的不信任,皇帝這樣做勢必該料到不可能隱瞞周全,既然都不在乎讓太子知道這件事,那麼他們父子之間的信任,顯然又一次受到重創。
那日索額圖從毓慶宮退出,太子悶在屋子裡遲遲不出來,太子妃看得憂心忡忡,忍不住來問太子怎麼了,胤礽說她有了身孕別多操心,不願對她提起那些事,而太子妃自從懷孕後,性子比從前溫柔了許多,家中母親幾次進宮從旁提醒,她漸漸收斂從前咄咄逼人的脾氣,此刻亦是溫和地說:“你我是夫妻,若是我們之間都有不能說的話,我的丈夫豈不是太可憐了?這世上若只有一人全心全意為你,我必然是那一個人。”
胤礽倒是一怔,抬眼見桌前站著的人淚光楚楚,不禁苦笑:“可你也不必哭。”
太子妃卻道:“我心疼你。”
“你心疼我?”胤礽皺眉,清冷地笑著,“原來這世上,還有人心疼我?”
“胤礽……”太子妃含淚。
“是溫宸的事。”太子長嘆一聲,冷笑道,“我沒有把溫宸出痘的事傳報到皇阿瑪那裡,但是皇阿瑪不知從哪裡得來的訊息,前些日子快馬加鞭趕回來,匆匆來又匆匆離去,瞞過了所有人,大概連隨軍的胤禔都未必知道,且看他回來怎麼說了。”
太子妃收斂悲傷,正色道:“大阿哥不會對您說實話。”
胤礽點頭:“我也知道。”
“不如讓臣妾去與德妃娘娘說說話,臣妾婉轉地說一下您之所以不上報前線的緣故,不論皇阿瑪是否告訴您這件事,妹妹出痘疹是事實,回來了總還要稟告,到時候您好好和皇阿瑪說緣故,我再與德妃娘娘說一說,好歹消除他們的誤會。您並沒有惡意呀,是不是?”
太子妃溫和冷靜地說著,往太子身前一站道:“叔姥爺一定又對您說了箇中厲害了吧,太子您能不能聽我一句勸,朝堂上的事自然有辦事的章法,可是父與子的相處從來就不該循規蹈矩,您只有讓皇阿瑪感受到您是他的兒子,他才會對您放下戒心呀。可是叔姥爺卻只會把您往朝堂上推,您是太子,這天下早晚是您的,就是皇阿瑪自己,除了圍剿噶爾丹,三十多年來平三藩收臺灣,哪一件事是皇阿瑪親力親為,您又何苦咬著大阿哥他們的功勳不放呢?”
胤礽微微皺眉,不信任地問:“你剛來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那時候你口口聲聲教訓我的,就是要做個優秀的皇子、太子。現在,怎麼反而讓我好好去做個兒子?”
太子妃略略慚愧,垂下眼簾說:“那時候想得簡單,但這些年在宮裡冷眼看著,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