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乎奇恥大辱,現在雪恨的時候終於到了。
任司馬道子逃到天腳底,也絕逃不出他的掌心。
忽然又想起李淑莊這位豔著京城的尤物,她是否名不虛傳,很快便可以揭曉。攻陷建康後,誰敢拂逆他的意旨。
想到這裡,全身的血液也似沸晴起來。
還有是謝玄之女謝鍾秀,這小美人比之王淡真又如何呢?不過謝鍾秀可不比李淑莊,要得到她必須謹慎行動,否則會引起建康高門的惡感,於他座穩帝位非常不利。
桓玄對司馬皇朝的怨恨,並不是在旦夕之間形成,而是長期的積怨。
想當年父親桓溫何等顯赫,司馬氏之所以能保著皇座,全賴桓溫肯大力支援,想不到卻給司馬道子當著許多客人,醉眼蒙朧的詆譭侮辱,事後桓玄曾上疏申述桓溫的功勳,要求朝廷「追錄舊勳,稍垂愷悌覆蓋之恩」。可是奏疏上去之後,競如石沉大海,得不到朝廷半點回響。
多年苦待的機會,現在終於來臨。
擊垮司馬尚之的船隊後,荊州軍如入無入之境,長驅直下,進逼建康。
桓玄幾可預見,明天建康皇城豎起再不是晉室的旗幟,而是他桓氏的家旗。
殺掉司馬道子後,接著將是劉牢之,然後是劉裕。
誰敢擋在我桓玄稱帝路上者,誰便要死,且會死得很慘。
劉裕坐在書齋內,外表看去平靜得近乎冷酷,事實上他體內的熱血正沸騰著。
他堅持要見劉牢之,並非一時的意氣,更不是一時衝動,而是深思熟慮後的計劃。
他要令所有人都知道,劉牢之是無可救藥的,讓劉牢之嚐盡由他一手造成的苦果,得到他應得的報應。
他清楚劉牢之是怎樣的一個人,更清楚劉牢之對他的忌憚。
當劉牢之赴會而來的馬蹄音傳進他耳內,他便曉得劉牢之正處於絕對的被動和下風,更可知劉牢之現在不敢向他動干戈。
劉牢之正處於生命最奇特的處境下。
他以為自己勝券在握,最重要是保持手上的軍力,使他能在荊州軍和建康軍的火併裹坐收漁人之利。
偏在這至為關鍵的一刻,他劉裕出現了。而何無忌親自向劉牢之為他說項,本身已顯示了他劉裕有分裂北府兵的號召力。
所以劉牢之是被逼來見他,而主動權已操控在他劉裕手上。
蹄音於外院廣場而止,劉牢之和親隨高手該正甩鑑下馬,準備入府。
劉裕心中浮現王淡真悽美的容顏,頓然生出肝腸欲斷的感覺,仇恨的火焰同時熊熊的燃燒著。
除了在烏衣巷謝家首遇淡真的那一回,他看過淡真活潑歡欣的神情外,此後每次見到她,她都是不快樂的。
即使她縱體投懷,忘情的與他親吻,他仍清楚感到她內心的矛盾及悲苦。
唉!
紅顏薄命。
但劉裕最不能忘懷的,是她一身盛裝被送往江陵的一刻,那也是劉裕見她的最後一面。
足音自遠而近。
劉裕表面仍是那冷靜,心中卻在默默的淌血。
淡真!
為你討回血債的時候終於到了,你的恥恨只有以血來清洗。
相信我!
明天一切都會不同了。
今夜將是劉牢之能逞威風的最後一夜,過了今夜,劉牢之將發覺他的爭強夢變成幻影破碎。
至於桓玄,他授首於我劉裕刀下的日子,亦是屈指可數。
黃易《邊荒傳說》39卷完
黃易《邊荒傳說》卷四十
黃易《邊荒傳說》40卷
第一 章公然決裂
劉裕藉施軍禮的動作,垂下目光,不讓劉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