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聽到他這沒頭沒腦的話,愕然以對訝道:「何出此言呢?」
屠奉三迎著風雨深吸一口氣,徐徐道:「因為你們不單沒有因荊州軍逼至,而懷疑顧忌我,還處處為我著想,所有策略均考慮到我與南郡公的關係,如此夠朋友,我怎能不感激。」
燕飛苦笑道:「我們根本沒想過你會出賣邊荒集,因為你並不是這種人。」
屠奉三坦白道:「我確是這種人,只不過權衡利害下,現況最明智之舉,乃是憑自己的力量,在邊荒集佔據一個位置,否則我只是南郡公眼中的失敗者。我只有保持自己的利用價值,南郡公方不敢拿我和手下在荊州的親人來出氣。」
燕飛微笑道:「我仍不信你是這種人。當日登船救千千之際,你不顧自身的安危為我擋著慕容垂,已比任何事更清楚說明你是怎樣的一個人。」
屠奉三苦笑道:「我好像不太習慣作好人呢!在這戰爭的年代,好人都要吃虧的。自成名以來,我的手段一向是要別人畏懼我。」
燕飛道:「這雖是有效的手段,可是人生那還有樂趣。好好享受邊荒集的生活吧!她是天下間唯一的樂土,也是天下最自由的地方。」
屠奉三凝視荊州軍的營地,一字一字地道:「我在等待著,更期盼的是把千千迎回邊荒集的一刻,那時邊荒集將完美無缺,因為邊荒集的女神回家哩!」
徐道覆冒著風雨,與大將張永和周冑馳出南門,勒馬停下。
張永和周胄都神色凝重,因曉得天師軍正陷於不利的形勢下。
徐道覆嘆道:「我們最大的錯失,是誤信了聶天還這無恥之徒,否則眼前情況會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
三人身穿戰甲,一副準備上戰場作戰的姿態。
張永道:「憑二帥的奇謀妙計,必可挽回劣勢,保住邊荒集。」
徐道覆撥出一口氣,道:「天師早預見今日的情況,所以曾有指示,若保不住邊荒集,必須保持實力全身而退。」
周冑失聲道:「二帥不是有退兵之意吧?」
徐道覆哈哈笑道:「我徐道覆是何等人,怎會不戰而退,縱使不得不撤返南方,也要聶天還本利歸還,方可洩我心中憤恨。」
張永和周冑均知他智計過人,用兵如神,像今晚忽然調動三千軍馬,到來防守南門,他們便摸不著頭腦,但知道徐道覆從來不會做無的放矢的蠢事。
周胄道:「聶天還狡猾如狐,只在遠處設立木寨,擺明是要截斷往南的水、陸交通,不讓我們退返南方。」
徐道覆冷哼道:「我們往南的水、陸交通,早被建康水師封鎖,現在只是換上聶天還。
聶天還在離開邊荒集個許水程處固守,只是要向鐵士心和宗政良顯示,誰才是最佳的南方夥伴。而事實確是如此,就算我們得到邊荒集也休想有作為,因為天師國離此太遠。
只有當天師發動全面戰爭,勢力直達大江,我們方能水到渠成地分享邊荒集的龐大利益。」
張永點頭道:「我們已親身體會到邊荒集的富饒,在荒人帶走大部分的財富和糧貨後,剩餘的都足教人驚歎。誰得到邊荒集,誰便最有機會成為統一天下的霸主。」
徐道覆搖頭道:「邊荒集是沒有人可以獨霸的,否則將失去她興旺的條件。邊荒集之所以如此興盛,就在於她是天下人才薈萃之地,而自由放任的風氣,更令荒人可以盡情發揮他們的才能和創造力。假如我們再次來邊荒集,須以另一種形式行事,看看過去二十多天的邊荒集,只像一座沒有絲毫生氣的死城,便明白我的意思。」
又嘆道:「邊荒是在南北各勢力的默許下形成,所以邊荒集更需南北各勢力的支援,方可以保持興盛。」
張永道:「二帥看得很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