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蓮池,卻原來都是做了些無用功。
默默發了一會兒呆,錢珏霍然立起,拿火摺子點燃了火盆,將那完成了一半的圖紙統統扔進盆內。看著它們在火舌裡漸漸化成片片焦黑的枯蝶,錢珏一雙深邃的眼眸由悽然漸漸轉為平靜。
曉得父親與兄長去了朝中,還不知道會帶回怎樣的訊息,錢珏換了身便服,便去後頭給母親請安,順便稟報一聲妻兒已然啟程。
正房裡錢瑰正陪著母親說話,溫柔的笑語隔著窗扇模模糊糊傳出來,依然如往日一般溫馨。瞧著兄長進來,錢瑰臉上笑容妍妍,趕緊起身行禮,問道:“嫂嫂與寧兒已經出城了麼?”
望著如花似玉的妹妹,錢珏臉上掛著寵溺又疼惜的笑容,溫和地回道:“是,兄長將她們送至十里長亭,如今約莫著該到碼頭了。方才在跟娘聊些什麼?打外頭便聽到你們的笑聲。”
錢瑰笑道:“正與母親說起,前日才曉得有位世叔遠在大理,瑰兒十分嚮往那風花雪月的好地方,想求孃親答應叫瑰兒來一次遠行。”
“胡鬧”,錢夫人方才被錢瑰纏磨了半日,不捨得罵女兒異想天開,卻是滿心不甘不願,向兒子淺淺訴道:“都是平日慣的她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個千金小姐,如何能隻身一人做些拋頭露面的事,還不說說你妹妹?”
錢珏聽得雲南二字,心間便是一跳,見妹妹言辭閃爍,方才又是先提及出城的妻兒,更是一片瞭然。
見母親面上輕覆薄霜,似是有幾分怒氣,錢珏又心痛又無可奈何,安撫地拍了拍母親的脊背,剝了幾枚山核桃遞到母親手上,微笑著坐在了母親的下首。
他提著妻子的閨名,安靜地笑道:“阿貞時有遺憾,說她為女兒時只有井底片天,岳父岳母從不容她出城一步,最遠便是走到蘇堤漫步。她與兒子戲說,天下人都說杭州十景美輪美奐,她卻整日對著那雷峰夕照與南屏晚鐘,直接看到絮煩。”
錢夫人還將心思放在女兒胡鬧上頭,未聽懂兒子話裡所指,錢瑰卻是笑得花枝亂顫,拍手道:“整日對著雷峰夕照與南屏晚鐘,難得二嫂還有這樣的閒情。二嫂瞧著賢惠柔婉,是真正的大家閨秀,私底下原來這麼幽默。”
杭州陸府本是百年望族,大宅院就修在西湖旁邊,昔年錢珏給陸氏放小定的時候,錢瑰曾隨著母親一起到過陸府,對那裡記憶猶新。
陸府的後門正對著蘇堤,陸老爺隔出了一小段,圈在自己後花園裡。陸氏所說的蘇堤漫步,便是指的陸府後花園裡。
至於雷峰塔和南屏山,立在陸府後花園最高處的涼亭裡,這兩處都是清晰可見,景緻一覽無餘。更不曉說淨慈寺裡晚鐘一敲,方園十餘里都聽得清清楚楚。
陸氏縱然不出閨房,也能每日目染,自然天天得見。
錢夫人目光一轉,這才曉得兒子原來句句對自己規勸,卻有些縱容錢瑰的意思,以手點著錢珏的鼻子薄責道:“你兄妹二人竟是一丘之貉。”
錢珏笑道:“兒子與母親就事論事,母親反將兒子也罵了進去。阿貞當年住在西湖邊,岳父都不許她走到斷橋。還是後來隨著兒子來過皇城,又去了京州,這一路也算長了見識,前日還曾說起,真真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依我看,妹妹的說法也不是沒有道理。”
錢夫人對次子和兒媳一向喜愛,兒子的話也確實有幾分道理,她尋不出理由反駁,卻又不捨得女兒遠行,只悶悶地哼了一聲,說道:“沒有這樣的規矩,總之我不答應。”
第四百三十八章 央告
錢夫人態度堅決,錢珏與錢瑰兄妹二人對視,都曉得還須慢功夫再磨幾日,便不惹母親生氣。錢珏聰明地轉了話題,說起稚子與嬌妻這次省親之行。
錢夫人對杭州的親家一向尊重,惋惜地嘆道:“你若是早露個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