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深夜,暗流湧動。
因為趕得過急,沉燻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左手抱著鳳焦,右手拿著流魂劍,夜風把她的一襲白衣吹起,如同錦緞一般的長髮亦是隨風飛揚,如同暗夜的女神,髮絲翻飛間,她的眼睛灼灼的看向對面,眼底是疼惜和痛楚的神色。
對面的影魅幽藍的眼眸裡閃過一絲疑惑的神色,心裡不知為何一痛,隨即又被某種奇妙的曲聲打亂了,重新揚起了手中的劍,指向黑夜中那麼玄色的人影。
“煙兒碧兒,保護王爺離開。”她視線看著對面那麼熟悉入骨的人影的動作,強迫自己的理智轉醒,開口道。
陰夜冥只是愣住,看著旁邊的白色人影,向來不會輕易對任何狀況變色的清王臉上驟然閃過震驚的神色,不可置信,不可理解,還有……還有什麼漫天而來的情感,彷彿是歡喜,如同煙花一樣在體內爆炸開來的歡喜,又彷彿是悲傷,如水一樣瀰漫上來的悲傷,把他整個人完全的淹沒,不管是歡喜還是悲傷,這樣的情緒甚少在他的身長出現,要想成為一個強者,就必須摒棄這些會讓人變得軟弱的情感,可是這會子,他任由那些情感在他體內碰撞,奔騰,然後融合成一種奇妙的情感,讓他的眼底不自覺瀰漫上水霧的情感——感動。
是的,感動。
從來沒有人這樣對他,不管是那些追隨者還是說愛他的人,都只會用仰視的模樣看著他,等待他的命令,等待他的垂青。
陰夜冥彷彿沒有聽到沉燻的話,彷彿忘記了此刻依然兇險的場景,他只是看著她,定定的看著她,瞳孔裡倒映著她的影子,纖弱的身軀,彷彿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走,然而這副身軀上散發出來的,卻是某種堅決的力量。
“你為什麼會來?”陰夜冥忽然開口問,聲音輕輕的,像是呢喃,像是害怕打破了某個美好的夢境一般,這句話問出口的時候,他的心跳忽然加速了,方才那麼青碧色的劍光迎面刺來都沒能讓他心跳快一拍的心,就這樣加速了,不能抑制,就像是體內的某種情感,那些他曾經壓在心底的情感,到了今夜,終於壓制不住,終於破土而出,強烈而陌生的情感,在看到沉燻眼底的疼惜和痛楚時,化成了一種蝕骨的痛,那些疼惜和痛楚,都是因為對面的那個人,她的眼裡心裡,從來都是對面的那個人。
陰夜冥忽然間失去了自控:
“你說呀!你為什麼會來?你為什麼要來?本王的生死關你什麼事?跟你一點兒的關係都沒有,誰讓你多此一舉的,保護?本王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本王自己能夠保護自己,本王也不需要任何人的關心,本王不需要,你聽見沒有,本王不需要。”
幾乎是咆哮的聲音,劃破了寂靜的夜空,從來不會失態更不用說是失去理智的清王陰夜冥,這會子失態之極,非常大的聲音,像是生氣之極而爆發出來的,又像是在抗拒著什麼,然而無力抗拒,所以,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發洩。
沉燻只覺得奇怪,她沒有更多的精力去探討陰夜冥奇怪的行為,她只是定定的看著對面的那抹人影,淡淡道:“因為我曾經承諾過不會讓他傷害到你的性命,我只是在履行自己許下的諾言而已。”
諾言。
對了,諾言,而她做出這個諾言的前提,是要他答應不準傷害她所在意的那些人的性命,其實最主要的,是不準傷害那個人的性命吧,對面的那個人。
該死的承諾。
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疼痛在身體中蔓延開來,陰夜冥狹長的丹鳳眼挑成妖異而絕美的弧度,眼底閃過一抹孩子般迷惘的神情,是呀,迷惘,為什麼會痛呢,明明他已經讓自己的心變得堅強如鐵了,會什麼還會痛呢?不會,他不會痛,他只是後悔,後悔答應了她的條件,不然的話,他就可以在今晚折斷皇帝手中的劍,就可以把那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