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大概持續了十來分鐘,窩在辦公室的秘書一顆心幾乎分分秒秒都要蹦出來,她找出醫生的電話,還有保安的電話,以及所有可能用得上的電話,她的腦袋亂糟糟的,在這兒工作幾年,從來沒有見過兩父子這麼激烈的爭吵,這個時候,其中一方會殺了另一方,她也是相信的……
最後的情景,是周存善神色灰白的從辦公室出來,他低垂著頭,慢慢的走向電梯,神情落寞而哀傷,似乎那具身體,壓得他連把腳提起來都做不到,所以每一步都艱難無比。
秘書想過去問問他有沒有事,最終卻打消了這個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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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寧坤的腳只是扭傷,在醫院觀察了二十四小時之後就出院了,不過他忙著公司的事,走路必須要藉助柺杖,好在沒忙兩天就是元旦,到處都放了假,張寧坤也可以呆在家裡休養。
出院之後他見蘿芙情緒一直靜不下來,就讓蘿芙和安心和通了一通電話,兩個人聊了十來分鐘,確定彼此的情況各自安好,這通電話讓蘿芙的心情好了很多,結束通話電話的時候臉上有了淡淡的笑意。
張寧坤看著她的笑容也放心了一些,只是偶爾對上大武的眼神,他又有些無奈,以前受的罪和現在的蘿芙像是一根拔河的繩子,在他心裡上竄下跳。有時候在安靜的午夜,他也會問自己,夠了嗎?就這樣原諒她了?會不會太便宜她了。
沒有人可以給他答案,原諒,心有不甘,不原諒,看她恍恍惚惚的模樣又覺得難受。
新年夜的時候四個人一起在家吃飯,蘿芙親自下廚,她買了許多菜,從下午二點開始就一個人在廚房忙碌著,沒多久客廳就隱約飄著骨頭湯的香味,淡淡的,伴隨著蘿蔔的清甜,似乎溫暖了這小小的空間。
小武忍不住八卦。“坤哥,蘿芙今天全買的你喜歡的菜,我們可真是沾你的光啊。這骨頭湯,聽說以形補形,都是為了你燉的。”
“是嗎?”張寧坤看著手上的書,情緒沒什麼起伏。
“是啊。”小武點頭。
大武一個眼神橫過來。“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小武訕訕的,不太明白他哥哪根筋不對勁。
張寧坤卻覺得書上的文字都變成了他不明白的符號,他放下書,一拐一拐的走過去,蘿芙圍著圍裙,頭髮束成馬尾,牛仔褲,棉拖鞋,左手拿菜,右手拿刀,一下一下的切菜,不過是一個普通家庭婦女的模樣,簡單,卻溫馨。
她過了一會才看見他,奇怪他怎麼進來了,這一分神,卻切到了手。
蘿芙啊的叫了一聲,血從傷口冒出來,蘿芙從小就怕血,這麼一看,臉色慘白。
“怎麼這麼不小心。”張寧坤走過去,語氣有些重,他偏頭看了她一眼,蘿芙垂下眼,睫毛在臉上留下淡淡的影子,張寧坤一拐一拐的去給她拿酒精和創可貼。他把東西握在手裡又覺得自己真沒用,不過就切到了,又不會死人。
蘿芙還站在那兒。
那模樣……張寧坤又忍不住緩和了語氣。“我不是罵你。”
“我知道,我沒事。”
好在傷口不深,蘿芙用酒精消毒,她怕血,做得顫微微的,張寧坤壓下心底的情緒,把手伸向她。“我來吧。”蘿芙看他一眼,有些猶豫,張寧坤奪過來。“看外面。”蘿芙把頭轉向外面,酒精塗到傷口上有些疼。“忍著點。”張寧坤一邊說一邊把動作放輕,好在血流了一會就止住了,張寧坤給她貼上創可貼。“好了。”
蘿芙收回視線,張寧坤神色嚴峻,她低聲說:“謝謝……這次,還有上次你救我。”
張寧坤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
來廚房倒水的小武,看著張寧坤的神色,只覺得怪異莫名。
在這個元旦的假期,周存善幾乎一直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