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吶吶地說道:“上個月,向姐和陳大哥去縣裡開會,回來說以後不教書了,要去縣裡工作。說馬上會有支教的人來。”
……
“這個月,小良村開始建新學校,運了好多水泥和鋼筋來。孩子們都樂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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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姐說我們學校有了十幾萬撥款,可以買教材和新桌椅,還要買電視給孩子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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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大哥說不光小良村,附近的村子都會這樣,建漂亮的校舍,有城裡面孩子也能看到的書,再過一年會擴大到全縣去,然後將來貴西窮地方的孩子都能上學,都有機會走出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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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所有的變化都是因為兩個月前出現的一個名叫小樹苗助學基金會的慷慨。”
……
“你從來不是有善心的人,從來不愛管別人的事,你做這些做什麼?”
……
她眼裡閃著珠光,卻堅持著,昂著頭,奮力抵抗著撲進他懷裡大哭的衝動。“葉慎暉——”她喃喃地念著他的名字,就算她逃到天邊去還依舊會在她心裡掙扎糾結的名字。
“再瘦就只剩骨頭了。”他不回答她一連串的質問,大拇指撫上她眼角,手上的溼意讓他心房顫抖。他不想惹她哭,他做那些只是想討好她,就算她堅持在那窮鄉僻壤裡生活,她也是他嬌養的花,他不能看她吃苦。至於基金會,他有足夠的能力,如果能讓她高興,那些實在不算什麼。“不要哭,不要哭,抱歉,沒想過要去打擾你,只是想你高興。”他有些著慌,怕她生氣。
“傻子,”她積蓄的眼淚狂奔而出,朦朧間看見他慌然的樣子,情難自制,又愛又恨又是辛酸。不知道為什麼此生會遇見他,不知道為什麼老天賜與了他們相愛卻又同時讓他們流著相同的血液,不知道他為什麼不可以放過她,讓她懷著對奶奶對孩子的愧疚過完未來的日子,不知道為什麼到了今日她還會對他情牽難捨。她揮著拳頭捶打他,“為什麼要做這些!為什麼要對我好?早和你說過不要對我太好的,傻子,傻子,這樣對我,讓我怎麼好過。”她手上的勁道越來越小,“我真的決定了以後都不理你的了,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好?”她撲進他懷裡,放聲嚎啕。
為什麼,傻瓜,還用問嗎?葉慎暉抱住懷裡顫動不已的她,雙臂箍緊,他再也不要放,只要她肯給他一絲機會,他絕對不會再讓她流淚,他再也不要讓她在他的世界裡消失。“丫頭,我們再從頭試一次好不好?”
奶奶的番外
我們家暉子是我的驕傲。
我三十歲才結婚,年輕的時候喜歡的那個人響應國家號召去了大西北,本來我們說好了等他一安定下來就接我過去,誰知道那一走就是永別。
我們那年代的人不比現在,有什麼都是埋在心裡,所以暉子他姥爺姥姥都不知道他們閨女喜歡上了一個人,那個人死了,他們的閨女心也死了。
他死的那年我才25歲。本是下了決心要為他守活寡的,堅持到了三十。那年頭,女孩子家三十還不結婚是個出奇的事,別人看你的眼光都帶著探究和譏笑。組織上介紹了老葉,我再堅持自己的意念也捱不住暉子他姥姥的苦苦哀求和組織的介入。就這樣,嫁到了葉家。第二年,有了暉子。
老葉不是會心疼人的男人,暉子他姥姥在我出嫁前時和我說感情是慢慢培養的。我和老葉的感情就是在暉子出世後漸漸培養了起來。
他那時已經四十多了,臨老得子,寶貝得不行。工作再晚回家,他也要看一眼小兒子。
他那時已經進了省常委,事業如日中天。護專的舊同事總是羨慕我非常,打趣我是官太太。裡面的辛苦誰知道?老葉的老大都二十冒尖了,我沒指望過他喊我一聲媽,我年紀也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