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有一小報報道說實際上那老道比齊老太爺還要老,並附上那晚他們在眾目睽睽之下玩起古董級的兒童遊戲的照片,可謂言之鑿鑿,如此推算的話,半癲道士恐要有一百三四十歲了,別人半信半疑,我卻相信。
這個小報大大出名了一把,其他報刊也不示弱,立即跟進,一時間,關於老道、養生之道的報道高溫熱報中。
說實話,和段琴談戀愛,多少有些無味。與周芸相比,雖地點同在校園,但二人的心態都要比那在校的學生老上七、八歲,且段琴在校只上上午的課,下午搭上晚上的時間都在處理段氏企業內部的事宜,而我就慘了,屬於全日制,還要裝出乖乖生的模樣。
雖有地利,卻天時、人和不夠,我開始反省追求段琴。
愛情在瞬間有種迷失的感覺。她飛速成長,也許她已不是周芸了,我還有必要執著於過去嗎?我有種放棄就心疼,繼續執著卻迷茫的感覺。在這種精神狀態下,我偷偷找半癲道士次數就多了起來。
我和半癲道士彼此的說話,可以非常深入而沒有限制,很久沒有這種感覺。
我問:“瘋道士,你愛過人嗎?”
“我愛過。”道士喃喃道。
我跳了起來,說道:“道士你也可以談戀愛啊。”
半癲神情迷醉,好像回憶著許久之前的事情,一時間無語。
“她那時候很可愛!”過了許久,半癲道士突然道。
我張開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說道:“難得大師也有這樣陶醉的時刻。”
半癲道士回到現實,對我說道:“我是人,不是他們所說的老妖物,當然有七情六慾了,徹底的清醒是一種刀鋒般的寒冷,而迷醉卻是一種淳厚的酒香。”老道後面富有哲學意義的話說得很是動聽。
“她是誰?”
“我不告訴你!”半癲道士忽然跳起來,雙手舉天,唱起“啦啦”歌。望著孩童一般縱情高歌的他,我不禁有一絲羨慕,我想也許百歲之後我也就成了他。
我憂鬱了,似乎是晚熟綜合症,陷入了原本是十六、七歲的花季一般年齡才有的症狀。別人覺得奇怪,特別是鄢心若,覺得周圍突然一下子靜了許多。一直以來,新身份的我和她依然有著“深仇大恨”,鄢心若似乎有種對優秀男子階級般的刻苦仇恨,我們見面不到三分鐘就會開始語言上的交鋒。而現在,她的多次主動進攻我都表現退讓了。
一天,我從圖書館出來,靈魂半離軀體之際,撞上一溫軟的軀體,是謝小蘭,慶幸的是並不重,只是各自抱的書散落一地,我忽地想起許久之前,她把我叫出教室交還給我的信,散落在地上的一封封信,像只只墜地而死的蝴蝶,心裡不禁一揪。
“你怎麼呢?不舒服?”謝小蘭拾起書,看我表情不對關切地問道。
“沒什麼,只是間歇性憂鬱症狀。”
“你也會憂鬱?”謝小蘭驚訝道。
我正色道:“每個人都有可能在某一天,某一個時間情緒莫名其妙的低落,我想也許是看到段琴那麼努力,人生那麼有方向,而我,整個就是原始叢林的迷鹿,全無方向,因而感觸吧。”
謝小蘭幽幽說道:“你憂鬱起來真像我過去那位同學。”
我掩飾心驚,問道:“跟我說說你那位同學。”
“啊,沒時間,以後再跟你說吧。”謝小蘭眼神有些慌亂。
望著她匆匆而去的背影,我感嘆命運的捉弄,讓我再看到她,不知道換作別人,多年後看到自己曾經朝思暮想的初戀情人,心情又是怎樣?
又一次與瘋道士閒談。
“臭老道,你不說你去過許多地方,說說這世上還有沒有世外桃源?”我心裡煩悶而不知因隨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