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恆想開解幾句,又想說自己並不是西霞宮中之人,不會亂說出去。溫婉卻不待他答話,急急解下韁繩,飛身上馬。
腳下催動得急,那馬受了疼跑得飛快,驚得溫婉臉色煞白,身子搖搖欲墜。
秦恆瞧得危險,翻身上馬,趕上了溫婉,牢牢挽住她的韁繩,怒喝道:“不要命了麼?”
溫婉大口喘著氣,平定著瘋狂的心跳,一時無法回秦恆的話。歇了半天,方喚出一句:“多謝恆殿下”。
溫婉吐字極輕,那個恆字似是帶著三月春雨的餘韻,有些悠揚婉轉,不知怎的,秦恆竟覺得這個恆字與夢中女子那哀切的聲音極其相似。
他探身上前,抓住了溫婉的手腕:“我是否以前見過你?”
多濫的一句臺詞,若說方才對秦恆有些好感,如今的印象大打折扣,溫婉苦笑地搖頭。
她掙脫了秦恆的手腕,在馬上身子微微前傾,端莊地行禮告辭,露出帶著譏諷的笑意:“恆殿下大約認錯了人,奴婢從未出過這姑蘇皇城,如何敢高攀貴人。”
秦恆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惹對方誤會,想要辯解也無從說起。只是不放心,自己悄悄跟隨,看對方緩緩驅動了馬匹,往照波樓的方向駛去。
溫婉這次行的極慢,她努力調整著情緒,怕叫慕容薇等人看出端倪,又拿帕子輕輕拭過眼睛,露出平日溫和的笑容。
夏蘭馨最後一個御馬歸來,臉色紅潤裡透出興奮的色彩,她跑得最遠,卻是氣定神閒,居然沒有一絲汗水。
行至照波樓前,翻身下馬,將手中的韁繩往侯著的夏府小廝手中一扔,夏蘭馨一邊上樓一邊吩咐小螺打水淨面。
慕容薇已然去了隔壁房裡更衣,溫婉正陪著陳氏姐妹說笑。見夏蘭馨走上樓來,陳盈華露出傾慕的眼神,熱切地去拉夏蘭馨的手:“禧英郡主好俊的身手,今日盈華算是大開眼界。”
興盡而歸,夏蘭馨一直神采奕奕,她回應著陳盈華的熱切,親近地衝對方笑笑,端起涼在高几上的茶水一飲而盡,對那些讚美之辭不甚在意。
沒有規矩束縛,幾個女孩子嘰嘰喳喳,全然放開了在宮內的矜貴。在皇家圍場用過午膳,又熱熱鬧鬧議了一回明日的詩箋會,才各自坐上馬車意猶未盡地回了皇城。
第二日便是上元佳節,宮內處處張燈結綵。從清晨時,皇宮西邊含儀門前便是車水馬龍不斷,陸續有人持著帖子入宮。
溫婉離四季景最近,說好了辰時一刻便先去照應,慕容薇與陳芝華可以晚些時候,待時辰差不多再過去。
慕容薇不好叫溫婉一人勞累,也起了大早。由流蘇服侍著用過簡單的早膳,瓔珞便取了備在熏籠上的羅裙,替她更衣。
換了一身彰顯皇家身份的杏子黃彩繡月白薔薇花的鬱金裙,簪一朵噴砂金線累絲珠花,斜插一枝金翅鳳穿牡丹垂珠步搖,收拾停當,慕容薇便坐了步輦往四季景走。
轉過陶然亭,長廊的盡頭,倚樹而立的山子石旁,慕容薇瞧見輕裘緩帶的蘇暮寒,披一件淡綠四合水浪紋的披風,背靠大樹長身而立,瞧見她的步輦,露出柔和的笑意。
慕容薇心下嘆息,依舊命落了步輦,含笑上前見禮,微微揚起唇角淺笑著問道:“表哥今日怎麼進宮來,難道要參加今日的詩箋會?”
蘇暮寒年少有才,相貌英俊,又有那般好的家世,往昔是詩箋會上的風流人物,不知惹動西霞多少貴女的芳心。
便是面對眾多的皇親國戚、侯門千金豔羨的目光,蘇暮寒從來不假辭色。在外人眼中,他的溫柔笑意從來只對著慕容薇一人。
尤記得去年的望月小築,慕容薇從外面走進,那俊美的男子起身相迎,剎那間雲霽初開的笑容一如琉璃般璀璨,嫉妒了多少雙傾慕的眼睛,連鳳凰臺上熠熠生輝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