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面前的男子,有些委屈地說:“我頭暈……”
霍連環摸摸她的頭,又摸摸她的頰,把幾絲散發塞到她耳朵後。
“你教人下了迷香。”他從腰間取出一隻青瓶,拔開木塞,他將瓶口貼近她鼻下,輕搖了搖。
“唔……不要,好嗆……”秀氣的五官登時皺成小籠包。
他低笑,好脾氣地哄著:“你乖,這玩意兒是用南洋樟木提煉,還加了幾種香料,是嗆了點,卻很能醒腦。乖,再聞一下就好。”不由分說,瓶口又對準她的鼻。
“哈嚏、哈嚏——哈嚏——”那氣味實在教人不敢恭維,鳳寧芙連打好幾個噴嚏,原本蒼白的臉也浮出血色,從鼻腔至胸腔,透著一股清涼,腦子當真清醒許多。
待平靜下來,她細喘著氣,才發覺男子的粗掌正撫著她的頰,方寸一悸,不禁揚起俏睫。
他薄唇微勾,靜問:“怎麼哭了?”
她哭了嗎?鳳寧芙怔了怔,隨即舉起手揉弄眼睛,手背溼潤一片,真在掉淚。
他輕聲嘆息,一扯,將她擁進懷裡,大手按住她的後腦,“沒事了,那些人全教我打倒,別怕,有我在。”
收到小淘沙報信後,他這幾日一直暗中窺視,黑老大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到了岸上,便找上江蘇太湖幫一塊合計。
他在暗,對頭在明處,利用這優勢,他先是除去黑老大派來接應的手下,在此守株待兔,順利把鳳寧芙從那三名太湖幫手下奪回。
聽著男子強而有力的心音,感受著他懷中的溫暖,鳳寧芙忽地明白了自己的眼淚。
原以為此次是在劫難逃,她想象著可能發生的事,想象著那些惡人要怎般欺陵她,她身子繃得好緊,拚了命跟自個兒的意識拔河,然後,他出現了。
自上回在那寧靜流域由船隨波,至今又過了十多日。
這些日子,她總忍不住去想,想他為何不回海上去,跟著,不由自主地,把他給的那個答案琢磨再琢磨,思索再思索,弄得自個兒臉紅心熱,都不像原本的她了。
內心深處,她是期盼再見他的,明知不好,卻斷絕不了這樣的想望。
如今,他終是出現,還出手救下她。
知他就在身邊,靠得好近、好近,便是如此,她緊繃的心緒才會倏地鬆懈,眼淚便瞞著她,無聲無息地順頰滑落,她也沒法抑制呵……
吸吸鼻子,她聲音細細、啞啞地從他胸口處發出——
“今兒個阿爹好、好不容易才答應讓我出門,我帶著明心上染坊去,隨行的有我三堂哥和四名武師,後、後來……我在染坊裡挑完顏科,獨自一個人晃進晾曬染布的場子,那些人也不知打哪兒來,我張口要叫,立時教人拿布矇住鼻,只覺得暈,跟著就被罩住了頭,什麼也瞧不見……”
她小手抓緊他的前襟,神智雖清醒不少,身子仍不住地輕顫。
“別怕。”霍連環幾要將她揉進體內,低頭吻著她的發頂,心中升起淡淡疑惑,不明白她身為海寧鳳家的小姐,何以要親至染坊挑染料?
“我、我才沒害怕,只是……有點冷。”鳳寧關略帶倔意的反駁拉回了他的思緒。
他聞言一笑,未再多說,只附和著:“這時節也該冷了。”江南初冬,濃霧薄霜,空氣中夾帶著水氣,雖不若北方飄雪,亦頗為溼冷。
鳳寧芙臉如霞紅,開始意識到兩人身軀貼得著實太緊,她心跳得渾沒規矩,忙試著推開他,“你、你可以放開我了。”
“不放。”他好乾脆地回絕,輕鬆地將她攔腰抱起,“我送你回去。”
“啊?不不,不用,我自己回去……”雖知他好本事,來無影去無蹤,可大白天的教他抱在懷裡畢竟不妥,若被誰瞧見,那可真槽。
“你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