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成大事者,不僅需要超凡的本事和過人的智慧,同時不得不承認,也需要一定的運氣。
明明是當皇帝的命,上個茅坑一腳踩空,喀察,被屎尿嗆死了,既冤枉又窩囊。
明明是個鄉下派出所所長,稀里湖塗遇到貴人,又收了幾個牛逼的手下,喀察,當皇帝了,跟誰說理去?
李欽載如今遇到的事差不多有那味兒了。
古有諺語說,聽人勸,吃飽飯。李欽載謹慎的性格和並不狂妄的主觀意識,讓一萬餘將士莫名躲過了一場大劫。
站在帥帳前,負手看著黑壓壓的天空和漫天的暴雨,李欽載只覺得無比慶幸。
差點喂海龍王了,幸好聽了漁民的勸告,不然史書上都沒法寫他的生平。
前半生牛逼哄哄,造火藥,造地雷,造這個造那個,簡直是無所不能的天選之子,結果喀察一下,掉海里喂王八了,“虎頭蛇尾”這個成語都不足以概括他的生平。
後人讀史書只怕會要出版社退錢,我特麼褲子都脫了,就這?
“阿四,勸我不要出海的那幾位老漁民,每人賞賜十貫錢,你親自把錢送去,對人家客氣點兒,該行的禮數要周到,代我向那幾位表達謝意。”李欽載站在帥帳門口吩咐道。
劉阿四抱拳領命,大步離去。
鸕野贊良出現在李欽載身後,手裡捧著一碗滾燙的薑湯。
“五少郎,天氣驟寒,喝碗薑湯祛祛溼氣吧。”鸕野贊良輕聲道。
李欽載轉身看著她,見她仍是李家丫鬟的打扮,不由笑了。
“倭國國主之長女,馬上要回到故國了,仍是這副打扮,你爹不得心疼死?”
鸕野贊良垂瞼,澹澹地道:“父親已將奴婢送給了您,奴婢便與故國再無干系,無論何時何地,奴婢永遠都只是李家的丫鬟而已。”
李欽載定定注視著她,然後嘆道:“你這副屈辱又不得不順從的樣子,真的很容易勾起男人的慾望呢,我曾經見過許多你這樣的倭國女子,她們名字不同,但題材一樣,情節一樣,讓人慾罷不能……”
鸕野贊良不解地看著他:“您還認識許多倭國的女子嗎?”
“認識,那是我逝去的青春……”李欽載嘆息,眼前的面孔與前世無數部動作片的熟悉面孔重疊,青春消散如煙。
唯一的遺憾是,欠她無數張正版影碟。
鸕野贊良沉默許久,低聲道:“奴婢聽說五少郎傳令倭國,徵調倭國四萬青壯?”
“不錯,確有此事。”
“大唐征伐高句麗,倭國也要參與麼?”
李欽載眼睛眯了起來,緩緩道:“你很關心這個?剛才不是說故國與你再無干繫了嗎?”
鸕野贊良嘆道:“是,確實與奴婢再無干繫了,奴婢不該多嘴。”
“有一首長短句,‘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但故國終究是故國,人若真對自己的國家和家族說斷就斷,與禽獸何異?”
“理解你的立場,也不強求你對大唐和我表什麼忠心,此次回到倭國,我要做的事很多,你跟在我身邊,希望對我有幫助,而不是拖我後腿,暗行詭計,聽懂掌聲。”
鸕野贊良下意識抬手,然而理智瞬間上線,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雙手迅速垂了下去。
…………
陰雨連綿的天氣持續了幾日,仍不見放晴的跡象。
雨未停,浪不靜,大軍當然更不敢出海,一萬大軍連同兩萬運送後勤輜重的民夫就這樣在登州滯留下來。
李欽載心裡著急,卻無可奈何。
穿越者再牛逼,也沒法跟老天爺叫板,除非請道士做一場停雨的法事。
數日後的夜裡,李欽載在帥帳沉睡,卻被劉阿四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