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笑,再拍拍她的腦袋,湊近她耳旁用只能讓她一個人聽見的音量道,“小丫頭啊,你從來不曾問過我這些,更不曾對我如此喋喋不休過——到底是誰教你這樣說的,快快給我從實招來!”如果他再聽不出這些問話中的蹊蹺以及內藏的玄機,他自懂事起便習慣與人的鬥智鬥計算是白搭了。
“你先回答我啊!”抓下他的手,連翹追問,“你這輩子到底還有沒有所求的?”
“這個嘛……”他沉吟了下,而後將無焦距的眼眸凝向她的氣息所在,“若說無所求吧,卻還真的有一件事一直留在我心中呢。”
“什麼事、什麼事?快告訴我!”
“這件事啊——”他忍笑俯首,低低地在她耳邊說了幾個字。
“……哦。”異色的雙瞳一下子呆滯下來,連翹有些呆愣地瞅著他笑嘻嘻的模樣,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們到底在做什麼啊?”聶家的大少奶奶雙手把著身前圓凸的太湖石,雙眼緊緊地盯著不遠處的少年男女,語帶深深的困惑,“白衣觀音到底同小妹子說了些什麼話呀?已經快一盞茶的工夫了啊,怎麼小妹子還沒反應過來?她到底能不能問出白衣觀音的心裡話?”
“雲遙是何等心機深沉的少年,只怕他早就識破連翹的問話是咱們教的了。”聶修煒聳肩,笑著瞅另一側的一對男女—眼,“你們也該現身了吧?”
“這小孩子!”有著娃娃臉的女子重重地哼了一聲,“當年還是那麼小的小孩子,舌頭已經毒得讓人恨不得藥啞他了、怎麼過了這許多年,他的口才卻是退步了?”當年那傲氣沖天的臭屁小孩,而今卻變得如此的自持穩重、心胸開闊、甚有俠士風範——突然又轉頭,她再懷疑地問上一遍:“他真的將白衣觀音的最大秘密說給你聽了,大公子?”
聶修煒肯定地點點頭。
“這可一點也不像當年那個小小的孩童啊……”眯眸,娃娃臉女子若有所思地瞅自己丈夫一眼,“逍遙,你認為呢?”
“是人,都會長大。”她的丈夫慢慢地道,“這些年我一直派人打探著他的訊息,他的性情、行事作風一如既往,向來便如同他自己所說的;只愛自由逍遙,只要自己快樂了不無聊了,便什麼也不再求;名利便是身外之物,從來不在心中留過蹤影——這的確是他,最新一任的白衣觀音。”
“他的高傲狂縱比起七八年前非但沒有少上一分,只怕更加惹人恨了才是。”聶修煒也慢慢地嘆了一聲,“去年深秋,他的師父與世長辭後,他奉師之遺命遠赴塞北林海,將師安葬至曾師墓前——他的眼便是在塞北時瞎的。”
“他自己說的?”
“是。”瞅著一身如雲似雪白衣的少年放縱的笑容,聶修煒再嘆,“你知他是為何瞎的?他在曾師的墓前巧遇了他曾師的同宗、塞北第一莊楊家莊的後人。他明明知道那些人恨透了他的曾師,卻依然膽大地去楊家做客。更在少林智育大師的牽線下,答應迎娶楊家現任當家楊豁嚴的甥女為妻。”
阿濤不由“啊”了一聲,“他竟然會娶妻?!”她頭一個不信。
“他的心思誰人能知?”聶修煒笑著搖頭。繼續道,“便在他的喜宴上,楊家人動了殺機,在他飲的交杯酒中下了火焰劇毒——”
“哈,那他就倒黴啦。”娃娃臉姑娘一臉的笑容,“我記得當年他還是小孩童時,卻極是愛乾淨的!當初我只不過是將替人醫治時留在手中的血抹到了他的白衣服上,他就氣得幾乎吐血而亡了——他竟然踩爛了我的藥匣子!”所以她一時氣憤才送了他一臉的紅疹出氣,“那火焰劇毒若沒解藥,只有將毒強行排出體外——不過在餘毒未能清除之前,身上是一滴水也沾不得的——我打賭他中毒的那幾月他一定髒得像鬼!”
“你笑得太大聲了。”她的丈夫冷靜地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