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蘇老爹抬回去,又有人慌忙拿來了半根人參含在蘇老爹嘴中為他吊命。
無末拿著魚頭柺杖,慢慢走到老媽媽面前,低頭跪在那裡。
老媽媽飽經滄桑的眸子含著淚水,她望著地上的無末,木然地搖了搖頭:&ldo;有因就有果,當年他種下的因,總是要自己嘗這苦果,只是可憐我那苦命的阿水,也可憐了你……&rdo;
一旁的費扶著老媽媽,忽然開口道:&ldo;無末,現在你要聽清楚,族長曾有話留給你。&rdo;
無末聽了,猛地抬頭,鄭重地問:&ldo;族長說了什麼?&rdo;
費大聲道:&ldo;革舊習,惠族民,護神廟。&rdo;
費一直跟在族長身邊,彷彿族長一道影子一般,他說起話來平淡得很,不高不低,以至於大家都以為他就是這樣說話的。
可是如今他的聲音清朗地飄在神廟前,飄蕩到每個望族人耳中,聽得望族人茫然不已。低頭沉思間,誰能解族長話中意。
他們世代生長於斯,每日醒來最大的敵人便是飢餓和寒冷。族長留下的那九個字,彷彿很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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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老爹根本沒等到被抬回家,行到半路靠著人參的力道醒過來一次,醒來後只直著眼睛蒼涼地喊了兩個字&ldo;孽女&rdo;,喊完就兩眼一瞪,咽氣了。
忍冬哭得死去活來,她抱著老爹的屍身不放開,就連半夏她也不讓碰。她是這麼哭得:&ldo;爹啊,你怎麼就這麼命苦呢,竟然攤上這麼兩個不孝順的閨女,活生生把你氣死了!你讓忍冬以後怎麼辦呢!&rdo;
半夏知道忍冬原本從小受寵,不太懂事,爹爹去了說些話來發洩也是有的,當下並不在意,只是低頭默默地幫著父親修理逝去的容顏。
可是一旁的鄰裡卻看不下去了,首先站出來替半夏說話的竟然是牛嬸子:&ldo;忍冬,你這是怎麼說話,你爹這麼走了該是你大姐迎春氣的,卻怎麼把這事也推到了你二姐頭上?&rdo;
忍冬瞪了一旁的姐姐一眼:&ldo;若不是她把瘋顛顛的迎春找來了胡說八道一通,爹爹哪裡會被氣死!&rdo;
這……這道理不是這麼論的啊,姑娘!
只可惜喪失父親的忍冬悲痛之下把一腔怨氣都撒到了半夏身上。迎春瘋了,被他夫婿領走了,自然只好怪半夏。
周圍鄰居聽得都張口結舌,卻見半夏依然在低頭為父親梳頭,將那花白凌亂的髮絲梳理得乾淨整齊,再按照望族人的習慣挽成髮髻。
曾經的她看不透天命,硬要留下爹爹的性命,如今看來,竟然是鏡中月水中花罷了。
她的手摸向肚子,感覺到裡面小傢伙在踢騰,心彷彿被揪了一下,忍不住痛哭地閉上了雙眼。
她的爹爹,竟然沒來得及看看自己的外孫子就這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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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老爹的後世,自然是無末和木羊給料理的,這其中木羊對無末種種冷臉,說話間動輒冷嘲熱諷,無末也沒說什麼。旁人頗為看不下去,無末那是望族人新任的族長,是族裡最為尊貴的人,木羊這腦子怎麼想的,竟然說出這種話來。
最先看不過去的竟然是木羊的父親巖,巖這個人沒有費做事的沉穩細心,但他最是迂腐,也最是孝順父親了,在他看來父親的遺命大過天。
父親說無末是族長,那無末就是巖最敬重的人!
巖看著自己這個不孝子,氣得在家裡拿了擀麵杖追著打‐‐當然這只是街頭言談,不知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