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保羅此時的感覺,就彷彿奔跑中一頭撞到了牆上;好在這股氣勢乍發即收,再加上先前被愛人和動先生的對峙“洗練”過,這才讓小保羅勉強守住了本心,沒被這股突然迸發的氣勢駭昏過去——那可就不僅是“出醜”那麼簡單了!
別忘了在他手中,還端了小半鍋滾油呢!
喘了好一會兒,小保羅才從驚駭中回過神來,抬頭望著對面神秘的住客——在這時候他基本確定屋裡的人,不可能是那個受傷的刺客了;道理很簡單,如果那刺客已經強悍到只憑氣勢,就能嚇得自己快要尿褲子的地步,那真動起手來的話,只怕自己連一招都撐不住!
畢竟能放出那般氣勢的人,絕對不是一般的高手。而且像刺客那種講究偷襲背刺,隱性匿蹤的職業,不是最忌諱什麼氣勢啊,殺意啊這些東西的麼?
更何況屋裡這兩個人的外形,與先前那刺客的差距也並不小——其中那個身材高大的,估計能比先前的刺客超出半個頭還多;而且在相對較為安全的環境中,他仍穿了一套精鐵打造的鎧甲,不出意外,應該是強力戰士類的職業吧!
“說你呢!發什麼呆?”見小保羅愣愣的打量自己,那戰士長眉一掀就要發作;是以小保羅不敢再看下去,趕忙面現驚惶地低下頭,一疊聲地解釋道:“我很抱歉,真的……一定是後廚的那幫笨蛋給弄錯了;這才打擾了二位的休息……小的這就去找他們算賬,呃,這就去……”
面上陪著笑,身子也一步一哈腰向外退去——真難為他端著一鍋滾油,還能做出這麼高難度的動作。然而就在門被帶上的那一刻,小保羅卻聽到裡面的一個聲音說:“熱拉爾……算了。”
與那戰士嗡嗡的帶著共鳴,一聽就知道中氣十足的聲音不同,他這位同伴說起話來,卻讓人感覺十分……怎麼說呢?嗯,矛盾,就是這個詞兒。
這個人,從一開始就坐在書案後頭,因此小保羅看不出他的個頭高矮,而且驚鴻一瞥間,也沒看清其人的長相,只知道是一張圓圓臉,身材,似乎也有些發福的樣子。
要說他的嗓音,應該算比較渾圓厚重的那種;但不知道為什麼說起話來,卻偏偏給人一種輕飄飄無處著力的感覺。而且你幾乎分辨不出,這一句話中究竟包含了怎樣的情緒,似乎有寬和、亦有不屑;有霸道、亦有迷惘……當然,也可能什麼都沒有,僅僅是漫不經心地在那裡自說自話。
“……只是個小人物。”他又輕聲地念叨了一句,之後便不再說話,埋頭在桌案上寫著什麼,而那個叫熱拉爾的鎧甲男,也似乎對其人的脾性有著很深的瞭解,因此也沒搭腔,只靜靜地站在一邊看著。
直到胖子一口氣寫下最後一個標點,鎧甲男才再次有了動作——他就著燭火,將手頭的火漆烤化,並滴在胖子疊好的信箋上,汙糟糟的一灘,與此同時,胖子也掏出印章“啪”地卡在上面。
於是,信箋上便多了兩隻尾部糾纏在一起的巨龍。
“把這封信交給……不對!”胖子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歪著頭自言自語道,“你那麼兇,普通人見了你早都嚇昏過去了,哪還能站得穩穩當當地跟這裡饒舌?……有點兒意思。不過熱拉爾,你剛才怎麼沒提醒我?”
“不是你說算了的嗎?”鎧甲男翻著白眼道,“你是領主,你最大嘛……而且你什麼時候聽取過別人的意見?”
“話不能那麼說,”面對著同伴的抱怨,胖子也不以為意,“作為領主,我還是很開明的。就比如現在,我的朋友,我就正式地向你問詢:你認為剛才的那個侍者,究竟是什麼人呢?而他此來的目的……又是什麼?”然而還沒等熱拉爾開腔,他就又突然從座位上跳了起來,輕笑道,“還猜個什麼勁呢?過去看看不就得了……”
說罷,他一溜小跑地出了門去,卻把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