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的地獄和人間。景德門內外已經被分屬於兩個陣營的屍體堆滿,但廝殺卻還未中斷。
景德崇聖殿前,跪坐著兩個衣甲不整,血跡斑斑的武將。為數不多的兵士散佈在他們周圍,死守著護欄和白玉石階。
階下,景德門、東西配殿形成的巨大空間裡,已佈滿了敵人!
景德崇聖殿是座重簷廡殿式的建築,高21米,面闊九間,進深五間,標誌“九五之尊”的帝王禮制,制式規格直追故宮的太和殿。殿內主祀三皇五帝及夏禹王、商湯王、周武王、漢高祖、漢光武帝、唐太宗、宋太祖、元世祖等一十六位帝王,緊閉的殿門只有在帝王祭祀時方開啟。
依殿而坐的兩位武將深知此理,因此雖被強敵圍困,也不肯越禮入殿退避。作為中都的守將,兩人已經同敵人廝殺了一個時辰。一千多名士兵死傷數百,潰逃投降了大半,身邊所餘親兵已不足百人。
大殿四周的廝殺都已結束。零星被包圍的人們不是被殺死,就是已經投降。超過千人的敵人把大殿圍攏起來,斷絕了一切看起來可能逃生的路。
像是角力競賽中的稍事休息。眾寡懸殊、視同水火的兩群人被一道不長的階梯分離,獲得了暫時的平靜。
階下的人群裡同時爆發出數十聲呼喊:“降者不殺!”
沉默是唯一的回答。
一切都在預料之中。一連串弓弦聲早有預謀的“錚錚錚”的響起,像是一曲並不動聽的哀樂。上千枝羽箭霎時間把聖潔的殿堂裝點成刑場。
“與敵激戰塗山門內,破敵一千,斬首兩百,射殺留守左衛指揮使呂承蔭、鳳陽中衛指揮使程永寧……”還有一些中了箭,卻尚一時尚未死去的人,也已成為了記功薄上的戰利品。
書記官地清唱,收繳戰利品的嘈雜,俘虜的哀怨,傷者的呻吟交織在一起,圍繞、糾纏在劉芳亮的耳邊。
他已收起長劍,汩汩淌下的汗水洗不盡臉頰上沾染的敵人的血汙。沒有勝利後的喜悅,劉芳亮焦急的望著愈發清晰的天空,在心底問著自己:“還趕的及嗎?”
(三十三)
不曾間斷的爆炸聲戛然而止。
那本是來自架設在日精山山腰的兩門大將軍炮的怒吼。很長一段時間裡,它們曾經帶給敵人巨大的威脅,並激勵起無限的鬥志,增添勇氣、希望和喜悅。
可是如今,它們陷入了徹底的安靜——敵人湧進了大雄寶殿,山門已失!龍興寺縱橫交錯的院落一個個的失陷。能逃回設定在寺內最後一道防線計程車兵很少,大部分不是投降就是已經戰死。越來越多的農民軍已漸漸形成包圍之勢。部分敵人已登上週圍的屋頂的樓臺,用弓箭和鳥銃向這最後的一片院落髮動襲擊。大隊的敵人可以肆意的從東西南三面發動進攻,牽扯了守軍極大的精力。
朱國相親自指揮著五十杆鳥銃。他已數不清打退了多少次敵人的進攻。清瘦的臉龐已經被煙火燻燎得烏黑錯落,只是短短的兩個時辰,他竟然似乎蒼老了十幾歲。儘管,還沒有確切的訊息,但他心裡十分清楚,他所期盼的援軍不會出現了。
一波又一波的敵人衝上來。一排又一排的刀牌,一層又一層厚厚的門板,一次又一次不停的試探,使他們的傷亡越來越小。他們只是要耗盡朱國相的耐心和他手頭已所剩不多的火藥、鐵子兒還有弓箭。
“轟轟轟”在幾乎毫不停歇的對射裡,三杆鳥銃幾乎在同時炸裂。炸傷了射手,也灼傷了身旁的幾名兵士。一切都預示著戰事的不利。
負責防守兩側的指揮使李鬱匆匆地來到朱國相身邊,同來的還有金龍化、陳永齡兩位指揮。
“大人”李鬱表情陰鬱的用低低的聲音說道:“流賊勢大,龍興寺很難在守下去了。請大人速速下令,全軍撤到山腰方可再戰。稍有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