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貝抹著鼻子,連連點頭又意識到對面看不見她點頭,才「嗯」了一聲。
掛了電話她仍然很難平靜下來,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哭上一場或者使勁跳幾下子,許久沒有過這種全身被情緒統治著的感覺,甚至連語言都無法組織。
她一把拉開公司大門來到大街上,一路邊走邊跑。
記憶中,上一次這樣衝出家門,是在查到高考成績的時候。當她哆嗦著輸入自己的考號,電話裡機械的聲音報出「6」這個數字,多日以來纏在心上的繃帶終於掙脫了。掛了電話她騎上腳踏車,迎著落日,向一個很遠的小港口騎去。
6 打頭的分數、腳踏車、港口,都是能讓她逃出去的東西。
從坐在那個小港口看落日映在水面直至被傍晚籠罩,到今天,在陸家嘴玻璃幕牆反射的夕陽餘暉中,奔跑在川流不息的人車裡。
十一年,跑了一個大圓圈。她回去了,又見到了她。
不知過了多久,來到了 公司附近。
她又打給賈斯汀,「我在樓下,你能下來嗎?」
看到穿著襯衣的賈斯汀匆匆從電梯的人群裡走出來,看見她向她走過來,她幾乎立刻就沖了上去抱住他。
賈斯汀被她這舉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站在寫字樓大堂中被她抱住,他又不乏得意,所以並沒打斷她。
所幸過了半分鐘伊莎貝就鬆開了,潮紅著臉說:「這兒人太多了,去旁邊說吧。」
賈斯汀拉著她的手走到沒人的樓梯間後,什麼也沒說,轉身輕輕抱住她。
這一舉動令伊莎貝又濕了眼眶。
像受了委屈一直很堅強,直到有人抱了抱的孩子。
十一年前,她獨自面向落日和水面,面前雖浮光躍金但亦空茫未知。十一年後,她面前多了一副踏實的肩膀。
她額頭抵在他肩頭,很小聲地嗚咽,但淚水肆無忌憚。眼淚一顆一顆順著臉頰滑下來,撲簌滴在他衣服上。
空調房裡走出來的賈斯汀,本來像剛從冰櫃裡拿出來的雪糕冷氣四溢,懷裡一頭扎進來個太陽地裡跑來的散發汗水蒸汽的身體,這會兒也暖了。
他一手捂著她微潮的後背,一手撫摸她的頭。不用她說什麼,他都懂。
查爾斯曾經問過他,伊莎貝有沒有很難搞啊。他知道查爾斯的意思,多半是因為伊莎貝在公司那幅鐵骨錚錚的形象,還有她做事決絕的態度。
但對他來說,伊莎貝是他能想到的女生最好的樣子。
他說過她像高原山尖上終年不化的潔白,其實她也像像茫茫綠野上團團的綿羊,像喝一口咖啡嘴唇上沾的奶油。
只是這些樣子,沒有人見過而已。
但他有那麼多次體會。比如那晚她第一次撲進自己懷中。比如被她兇卻還想抱著她。比如加班到很累只想抱著她。比如像現在這樣抱著她。
看著她永遠閒不下來,看著她總是思考,看著她遇到困難開山闢路。看著她開心、失落、傷心、流淚。看著她極致親密時清透的眼睛。看著她滿頭是汗跑來。賈斯汀知道自己折在她手上了。
「對不起…」靜靜抱了很久,懷裡的人說。賈斯汀鬆開她問怎麼了。
她指指他胸前被淚水打濕的一塊衣服,破涕為笑,「變成濕身誘惑了」
他低頭看看,「嗯,誰胸大誰用這招唄。」
又來!總是在一些該煽情的時候,拉垮。
被對映到了的伊莎貝拉起他挽著袖子的胳膊,惡狠狠地想咬他一口。
「噯噯說不過就上嘴。嘴不是這麼用的,知道嗎?」他掙脫,反手用臂彎夾住她的脖子。
兩個穿得人模狗樣的人在寫字樓樓梯間裡扭打成一團。
她也使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