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普藍色的夜空和一輪金箔一樣輝煌的圓月。周圍的高樓和燈光悉數映在哈德遜河面上,金波閃爍,浮光掠影。但一切終究是鏡中之花,水中之月。
這裡是夢想之城紐約,自己已是可以睥睨眾生的精英打工人,命運一股腦把最想要的都給了她。卻像一種嘲弄。像魔鬼的交易。代價是失去愛人和曾約定相聚在此的摯友。
千辛萬苦來到「麥加」的意義是什麼?
即使自己已經成功,而在路途中倒下的人不計其數。
還有,誰說過,陌生的城市,因為有了某些人和事才有牽絆。
那麼,那個對他曾經陌生的城市,現在,她離開之後,又因為什麼人和事,成為了他的牽絆?
直到有一天,她讀到博爾赫斯的一句話「多年來我弄懂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世界上任何事物都可能成為地獄的萌芽。一張臉、一句話、一個羅盤、一副香菸,如果不能忘掉,就可能使人發狂。」
坐在公寓地板上,她終於失去了控制的力氣。來到紐約之後第一次,對淚水寬容。
第69章 你呢?你還有理由嗎?
一天,正在做飯的伊莎貝看到一條電視新聞。
美國某個州發現了一輛廢舊已久的汽車,汽車的每一個縫隙:座椅下,雨刮器的槽裡,輪胎上和紋路里,到處都塞滿了松子。大家把松子全部清理出來,足足有上百斤。
經過調查,這些松子全部來自一隻小松鼠的蒐集和儲存。對冬天食物匱乏的恐懼和生存的本能,讓它拼命地機械地囤了足夠度過幾十個冬天的食物。即使這個冬天一過,它就會有新鮮食物。
這讓她想起暴食症患者瘋狂往嘴裡塞東西,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吃什麼,只是機械地想塞滿胃。可如果心是空的,胃是怎麼也塞不滿的。
就像老友記裡那句「少吃點,畢竟那不是愛。」
她的心何嘗不是空的呢?
來自內心深處無名的恐懼讓她只能往前走,往上爬,得到更多。曾試圖透過不斷得到來製造一些繁榮的表象,充實和掩飾那個空洞。她根本沒有膽量直視那個空洞。
這個時候,在倫敦的一幕突然跳到眼前。
她和賈斯汀正巧走到他讀的那所公學附近,伊莎貝讀著各位顯赫的校友介紹頗感慨強大的 workg。賈斯汀卻說,這裡留給他的根本不是這些所謂的 workg。
他說:「我學到的最有用的是,真正的勇敢是 the guts to be yourself, your true self, under any circustances在任何情況下都能做真正的自己的膽量」
轉眼,伊莎貝來紐約已經一年多,假期餘額還剩大把。丹尼爾給她下了最後通牒,要她必須把年假休完,「不然我要犯罪了」。
伊莎貝只好休假去了北卡羅來納州,去看在那裡讀博士的髮小。發小身世悲苦,父母離異,她從小跟母親長大,近幾年她母親再嫁,甚至和她斷了聯絡。發小說,她理解母親這些年含辛茹苦,現在想有自己的生活的願望。
她埋頭科研,煩心的除了日漸稀疏的頭髮就是她班上老是作弊的橄欖球校隊運動員。哦還有,自己沒有車,每次出門買菜只能搭同學順風車的低聲下氣。
伊莎貝問,那你畢業了回國嗎?
她說不回。沒有理由了。有理由去做一件事是多麼幸運。
她問,你呢?你還有理由嗎?
伊莎貝自小和親戚疏遠,沒有大家族的熱鬧。現在血親只剩一位,和婆家同住忙於培養高中生兒子的姐姐。似乎,去陪家人的理由並沒多強。
但如果說還有一個理由讓伊莎貝回國,那便是,她想知道在倫敦時「有那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