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麼意思啊?浪費你那麼多年,咱家還不夠支援他嗎…」是阿文媽媽的聲音,伊莎貝猜這個「他」應該是指王總。
「上回,他一進屋就給我跪在地上,我一句話沒說他。這孩子,怎麼這樣呢?」阿文爸爸的聲音。說的是在王總出軌的事暴露後,他來老丈人家認錯,一進門就撲通一聲給老丈人跪下了,阿文爸爸只平淡地說:起來吃飯。這事兒伊莎貝聽阿文說過。
「文文,你和他離婚,再找,又不是找不著。咱傢什麼也不缺,怕什麼呀。」楊阿姨雄赳赳氣昂昂地說。
伊莎貝想起父母因為自己離婚時傷心的情形。
阿文和自己不一樣。
楊阿姨說的一點不誇張。他們老兩口有兩套二環的房子,給阿文買了一套四環的房,她爺爺走了的話會再留給她一套房。也就是說,她在北京主城區有四套房。
還有,她父母健在,在外面受丁點兒委屈,兩位老人就像巢裡的老燕子,嘰嘰著急把她叫回來,護在翅膀下,給她撐腰。
她什麼也不缺。
所以隨便她出國讀幾個研究生,隨便回國找一個使館簽證官的行政工作,工資夠自己花就行。
臥室沒開燈。
床放在窗下,窗簾沒拉,伊莎貝背後是外面萬家燈窗。對面是臥室門,門開著,客廳的餘光從臥室門照進來,只有門口一小塊是亮的。
亮和暗的邊界模糊,伊莎貝能看出裡面許多不同層次的灰色。
放在床邊桌上的手機裡,播放列表一直沒關只是把音量調得很小,歌裡唱:
「漫天的星光啊,哪裡是我的家啊…」
第47章 上海每天有多少傷心的人,此刻就他一個
在幾百公里以外的上海,還有一個人經歷著迷惘痛苦。
那晚,一碗雲吞麵食不知味的賈斯汀一路走回家,已經凌晨。
剛從歐洲回來,又經歷心碎的他仍毫無睡意。到家後偶然瞥到外面還亮著的東方明珠,走到陽臺坐在沙發上,才發現自己要求伊莎貝設計的這個電影般的場景,竟然一次沒使用過。當時對她描述這個想法時的場景、兩個人一起挑選傢俱的樣子閃回來,歷歷在目。
彼時,父親停掉他的卡,但給了他一筆錢做安家費,他拿那筆錢購置了一輛心儀豪車,模仿電影裡華麗回歸的樣子出現在伊莎貝面前,現在想起來真是蠢得不能再蠢。吃穿用度的標準還按照之前來,可只有自己初入職場的 paycheck工資買單,很快就捉襟見肘,看著自己信用卡上的數字,他才知道獨立不是一句口號,含著金湯匙出生也許是一種 bless幸運。
這段時間沒有去找伊莎貝,也是他在和自己賭氣:怎麼見她呢?
他解開領口紐扣,口渴難耐,開啟日本進口五門冰箱,裡面卻似太平間發著白光,又冷又空。
「shit!」他用力摔冰箱門。
只能再次穿上鞋,在樓下找到一家 24 小時便利店。從冷櫃裡拿出一瓶水,擰開灌了幾口,才拿到收銀臺結帳。
他以前,絕對不會這麼幹,不 decent體面。
在收銀臺給他結帳的是一位年紀不大的瘦小女孩,扎著低馬尾,身穿便利店的馬甲。賈斯汀進來時她在櫃檯後玩手機,見到有客人進來馬上放下手機站起來。黑黢黢的街道上,只有這一間店的燈火撐著夜幕的一角,而整間燈火通明的便利店只有她一個人。
賈斯汀惻隱之心生出,該給她一些小費嗎?如果她遇到歹徒怎麼辦?他抬頭四處望了望,發現完備的安保、監控系統綠燈閃爍,正在工作。
付了錢他走出去。收到支付通知,看了一眼,「她戶頭餘額多過你」,他嘲笑自己。
站在路邊,借著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