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貴妃愣愣的看著她,好半晌,忽然放聲大哭起來,雙手捶著地面叫道:“我當日是何等風光?如今卻要受這些閒氣,連一口飯也不得,我……我還活著幹什麼?我不如死了算了。”
聽她又鬧起來,那個宮人忍不住嘆了口氣,放下手中正在描的花樣子,抬起頭看著這昔日明豔照人,如今卻是徐娘半老的貴妃娘娘,搖頭道:“你啊你啊,當我還不知道麼?死啊死的,你喊了幾年了,哪一次真敢死?若說先帝爺活著那會兒,你有個念想,始終盼著自己能出了這裡,現在他老人家都去了多少年了,現在的皇上哪還記得你?那些太后太妃大概也沒有個不恨你的,你又是為什麼活著?說到底,你還是怕死,怕斷了這口氣,又怕疼,怕吃苦。叫我說,娘娘啊,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我看那位典正大人可不是個好糊弄的,你只看她來了還不到兩天,就已經把這裡的太監宮女和那些宮人們都降服了,便知道她的厲害。你如今和她作對,往後的日子就更難過了,其實無非是種地撿柴禾,能有什麼?大不了辛苦些,不比你在月泉宮時整日裡費盡心機的和太后太妃她們周旋好?那是勞心,這是勞力,叫我說,勞力可還比勞心強多了呢。”
那春貴妃聽了這宮人的一番話,不由也愣住了,好半晌才抽抽噎噎道:“可……可我怎麼能幹那些活計?再說了,這一次……這一次是我帶頭兒鬧,那個丫頭不知道怎麼恨我呢。我……我就是低了頭,日後她也肯定變著方兒的折磨我。哼,我知道的,秋後算賬。”
宮人抬頭看了她一眼,忽然有些諷刺的一笑,搖頭道:“別把別人都當做和自己一樣,這會子可不是在前殿,在皇上面前,無意間說了句話,就不知道讓誰記恨上了,叫我看,這位典正大人心地是好的。不然你昨天也看見了她戴著的那些東西,當了錢,夠她在這裡吃喝十幾年了,何苦用來添在我們身上?”
春貴妃又不做聲了。也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才低聲道:“我……我餓,這地上也太涼了,凍的身上生疼。”說完便眼巴巴看著自己的服侍宮人,果然,就見她放下手中東西,站起身道:“既這樣,你就老老實實的認命吧,我去替你說和,只要你和大家夥兒一起幹活,不再鬧事,想來典正大人不會不給你這一次機會的。”
春貴妃猶豫了半晌,才委委屈屈的點頭,又癟著嘴道:“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龍游淺灘遭蝦戲,要是我之前,哼,她這樣兒的早就拖出去殺了……”不等說完,卻見那宮人撇了撇嘴,咕噥了一句“從來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只以為有先帝的寵幸就可以,不然當日若狠下心來,哪裡就至於落到這麼個地步……”一邊咕噥著一邊轉身走了。
這裡太監宮女們見最後一個人也被謝西風拿下,不由得都是歡呼雀躍佩服不已,小秦子就湊上去笑嘻嘻問道:“西風姐,你當時怎麼那麼篤定她不敢尋死啊?我聽櫻桃說,白綾都拿出來了呢。”
謝西風喝了口茶,微笑道:“那你看沒看見她那條白綾是什麼樣兒的?是銀白色繡著同色明花紋的上等軟緞,只是都泛黃了。我想,這是當日她進冷宮時帶過來的,這麼多年了,多少任典正都熬不過去,她卻始終沒用這條軟緞尋死,可見她是怕死怕到了什麼地步?所以我斷定她不會尋死。”說完又嘆了口氣道:“這裡還活著的人,大概都是怕死的,不然依著你們說的情況,若有那不怕死的,怕是也活不到現在了。”
“那可不一定。”忽聽很少說話的桂花開口道:“我就知道有一位主子,性格是最恬淡安靜的,不是因為……”不等說完,已經被小秦子小墩子等人用眼神制止了,聽他們厲聲道:“你瘋了,提那個主子幹什麼?不知道他是宮裡的忌諱嗎?”說完小墩子又對西風陪笑道:“西風姐,別聽桂花瞎說,倒是有這麼號人物,但咱們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他,哦,他……他和這裡大多數主子都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