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上全是絲線和一個個精巧的乾元結,絲線的顏色和粗細不一,但全都是質量上乘價格不菲。這些結緊緻精細,沒有好手藝是打不出來的。
李琮翌卻不理他,狠狠咬了咬牙,大咧咧對白寂偊叫道:“阿偊,你當真沒學過麼?你再看這手,我就不相信了!”
阿偊?!歸海溶衡心裡流汗,這個白寂偊太可怕了吧?孔諳在一旁解釋道:“我們等你等得無聊,天璨就拿出絲線來說要教阿偊打個迎客結,卻不料他剛一結完,阿偊就能依樣畫葫蘆打出這個結。天璨不相信,結果一直到現在,他把他會的幾乎都結了一次,阿偊每次都分毫不錯地再結了出來,並且有幾次比天璨用時都短,可阿偊發了誓說從未學過打結。所以天璨輸給了阿偊一個月的‘滿堂春’套餐券。”
歸海溶衡心一沉,打結靠得是手法,精擅法陣佈置以及丹藥煉製的李家,手巧是不分男女的,這和他們修行的秘術有關。可白寂偊只看一眼便學會,這說明了什麼?驚人的眼力以及可怕的記憶力,還有靈巧不下於李家人的手!他突然想起曾經握過的白寂偊的手,瘦削、骨節嶙峋,卻是有力的。
李琮翌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繡花布包,從裡面捧出一大團絲線,把石桌一掃而空,他深吸一口氣,對白寂偊很認真的說道:“我要打的結叫生死難休,是非常非常難的結,當年我學了足足三個月才學會,還被我爺爺誇作天才。這個結難度太高,並且……”
他猶豫了一下方接著說道,“夾雜了我李家的一些獨門手法,所以我並不要求你能打出來,實際上這也不可能,你只要說出我大概使用了多少種手法就行了,嗯,手法就是不同的手變化的姿勢,明白了嗎?還有,如果你有任何身體或者精神不適的情況出現,就掉臉不要再看了,我這結一旦開始就停不下來的!”
白寂偊點點頭道:“快點開始吧,我餓死了。”
李琮翌瞪她一眼,又長呼吸了幾次,這才拿起了絲線。生死難休結是李家子弟考較手法的最終級結法,據說要用到一千多根絕不相同的絲線,每一根絲線的粗細、顏色都有特定的順序位置,被李家子弟戲稱為千手千結,意思是要有一千隻手才能結得又快又好又美觀。
李琮翌的手修長有力,指甲被修得整整齊齊,甚至還塗了保護液,此時這雙手正與一堆絲線作殊死搏鬥。手指翻飛,絲線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在他手指間纏繞交織。
生死難休結,其實不僅僅有李家獨門手法在內,在結的過程中,還要執行李家秘術的心法。所以旁觀者,若是定力精神薄弱,看不了多久便會頭暈目眩,甚至嘔吐昏迷。可若是能堅持看完,對自身心神意念的淬練大有裨益。
歸海溶衡和孔諳作為姜元翌的好友,早就見他打過這個結,因此歸海溶衡此時的心神並沒有放在結上,他悄悄注視著白寂偊的神色變化。
她始終眼神清明,可以看見她的瞳仁裡李琮翌的巧手在花樣百出地不斷變幻翻飛。她甚至沒有出一滴汗,整個人清清爽爽,可以說是很舒服很享受地欣賞著這場精彩至極的表演。
歸海溶衡漸漸心寒,想當初,自己第一次見李琮翌打生死難休結,看了一小會兒就狂奔離開嘔吐不止,而此時結已過半,她居然一丁點異樣反應都沒有!
歸海溶衡胡思亂想間,不知不覺便過了大半個時辰,李琮翌這超級難的生死難休結總算是完成。他大汗淋漓,連一直眼也不眨看著的孔諳也是青白了臉,歸海溶衡因為心不在焉所以沒受多少影響。
三個人望向白寂偊,聽浪亭裡一時靜默似死寂,只聽得假山上小瀑布嘩啦啦的流淌聲。
好半響,李琮翌嚥了口唾沫很困難地說道:“阿偊,你……還好麼?”
白寂偊怔了片刻,淺淺地輕輕地笑起來。她的眼睛裡竟似乎有百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