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流言也不必去管它,等一件更新鮮有趣的事兒發生了,這件事自然也就揭過去了。
就連流言的物件,江、胡兩家也是一樣的。
不過是一場露天野臺子戲,所有人都在瞬間忘記了胡家四少爺的綺聞艷事。
自《三寸金蓮》被滬市第三女子師範學校的幾個女孩子改編成了話劇,很快便被搬上舞臺進行了演出,這時候話劇還是極其新鮮的一樣事物,格外受那青年學生的追捧,再加上她們表演得著實不奈,小說的知名度又高,很容易便獲得了成功,在學生中也算是有口皆碑,一時風靡各大高校。
可惜話劇到底有他的侷限性,懂得欣賞它的國人少之又少,極難推廣開來。
其實華國作為一個歷史悠久的文明古國,自有其獨特的藝術喜好,要說最受國人追捧的那莫過於戲劇了,特別是現今正大行其道的京劇,真可謂戲迷天下有、票友遍地走。
因此這齣話劇也就在學生間引起了追捧風潮,其他普通民眾卻並不知曉。
幸而這女學生中也有那天足會的擁躉,看這話劇如此受歡迎,反響如此熱烈,比之讀小說又是另一番滋味,受此啟發,靈機一動,便想到要將其排成戲曲。
她們天足會主要是要給那些偏僻閉塞之地的人做思想工作的,那裡交通阻隔、訊息不暢,大多文化落後,又禮教森嚴,要想讓那些愚昧而固執的人同意放腳,那真是難比登天,即便政府出面,也屢以流血衝突而終結。
可戲曲就不同了,這時候有不愛看戲的人麼?
絕對沒有!
無論老幼、無論男女,只要鑼鼓那麼一敲,絲鉉那麼一響,人群便會從四面八方、跋山涉水的自發聚集過來,都不用她們絞盡腦汁的想著如何吸引他們。
況且戲曲還極具洗腦功效,這時候絕大多數人都是不識字的文盲,生平所能知道的知識,一方面來自與人交談,口口相傳,另一方面就來自戲曲,而且絕對是戲曲更能讓人印象深刻,要不然一個老農民如何知道劉關張、唐明皇,如何知道包青天、陳世美的呢,在愜意的叼著菸袋鍋時,如何都會哼戲曲兒呢。
況且戲曲改編也不像那話劇一般困難,聽說那幾個女學生光是排練就花了小半年呢,這戲曲就不一樣了,隨便去街頭拉個草頭班子,人家也是有很深的基本功的,只要給個戲本子,天便能排演出來登臺了。
這齣戲又簡單,還有豐厚的報酬可拿,那些戲班子自然樂意受僱於天足會,跟著他們進山下鄉的去演出。
徽州本是戲曲繁榮昌盛之地,大名鼎鼎的京劇其實就來源於徽戲,徽州人對戲曲的熱愛那是毋庸置疑的。
但凡誰家裡請了戲班子來唱堂會,總能引來十里八鄉不知多少來趁戲聽的村民,連那樹杈上都黑壓壓的掛滿了來看熱鬧的孩子。
這次聽說村裡來了個戲班子,要在村頭院場前搭臺唱戲,村民早便過去搶佔位置了。
這個戲班子雖沒甚名氣,功底卻很紮實,一開場先來了段&ldo;孔明揮淚斬馬謖&rdo;,抑揚頓挫的唱腔頓時惹來陣陣叫好之聲。
熱過場後便正式演起《三寸金蓮》來,民間的草臺班子與正兒八經的戲班子其實區別很大,他們也唱戲,不過因為受眾都是普通民眾,為了迎合他們的口味,不免要插科打諢,帶上些笑料黃料,這樣聽眾才覺過癮呢,要是真像那摺子戲一般,咦咦啊啊的一句話三口氣,一個場景唱半天,村民誰又有那個欣賞水平和耐心呢。
因此《三寸金蓮》也做了適當的改編,與話劇相反,其整體色調明快不少,畢竟來聽戲的人都是想要樂呵的鄉民。
弦動鑼鳴,扮演奶奶和小香蓮的演員相繼上臺,唱過幾句交待兩人身份和故事背景,奶奶便扯出布條開始給香蓮裹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