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大姐臉上的苦笑和眼中閃動著的哀愁,冬秀反而鬆了口氣,幽怨悲傷總比心如死灰來的要好,她現在才算有了些許生氣。
冬秀正欲趁機追問她那失意的過往,慧秀卻很快收斂了情緒,把試圖去摸留聲機那個大喇叭的香兒拉過來,把她抱在懷裡給她輕柔的撫摸肚子,問冬秀道:&ldo;三妹,你的孩子呢?這一下午也沒見著,是留在北京沒帶過來嗎?&rdo;
冬秀微囧,不知道話題怎麼跳到這兒了,當下也只得下意識回到:&ldo;我還沒孩子呢!&rdo;
慧秀心下一涼,自己的猜測居然是真的,她看三妹那個樣子,身段兒是絲毫未變,分明與她做女孩兒時差不離,身上也完全沒有為人母的那種沉靜溫和,就是抱著香兒的姿勢也不像是個當過孃的,再加上這家裡絲毫沒有小孩子存在的痕跡,便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
&ldo;你,你是……&rdo;不能生嗎?
慧秀不忍問出口,這句話太過沉重,也太叫人難堪,她不禁為三妹感到悲傷,原來看上去幸福無比的三妹也有這樣的傷痛,一個女人倘若沒有自己的孩子那還何談幸福呢,即便她與妹夫感情好,這樣沒有子嗣的日子又能過多久呢……
冬秀可不知道大姐的腦中已經將她定性為個不能生育的女人了,也是,她倆年紀相仿,大姐女兒都能打醬油了,她卻還沒任何動靜,況且年紀也這樣大了,倘若在農村,再過幾年便是能做奶奶的年紀了,也難怪慧秀如此想。
冬秀正為大姐看向她時眼中帶著的那抹憐憫而滿頭霧水,恰黃媽來說到了供熱水的時間了,當下也不再多說,領著大姐和香兒便去了浴室。
待慧秀和女兒泡過熱水澡,穿著乾淨馨香的睡衣,滿身輕鬆的躺在柔軟溫暖的大床上時,還有些不可置信,只覺自己是飄在雲端一般愜意舒適,原本還想撐著等跟妹夫打個招呼再去睡得,可隨著倦意上湧,慢慢的便相擁睡去了……
待她們母女睡下,胡競之才趁著夜色姍姍而歸,冬秀看了看自鳴鐘,嘖嘖,不愧是&ldo;夜上海&rdo;,夜生活很是豐富開放啊,這個點要是在北京早就到了宵禁的時候了,巡警都會上街抓人的,看來今後她也可以出去逛逛夜市了。
&ldo;喝酒了?&rdo;冬秀嗅到撲面而來的酒氣,不由得皺眉。
&ldo;哪敢哪敢,我這是被酒潑在身上了。&rdo;胡競之舉起手上的戒指給她看:&ldo;有太太的戒酒令在身,我哪敢胡來!&rdo;
冬秀見他神色清明,談吐清晰,確實不像醉酒的樣子,也不再囉嗦,叫他趁著還沒斷熱水趕緊去洗漱。
胡競之一向精力旺盛得不似常人,今兒又著實興奮,洗完澡也是毫無睡意,索性與冬秀分享起今天的看戲見聞來。
聽著他花式的誇讚這齣改編的戲是如何的精彩絕倫,作為原作者的冬秀也不由得與有榮焉,感到十分的高興,當下決定一定找機會去看一看這齣戲。
&ldo;你的故事那樣振聾發聵,立意深遠,不知造福了多少女孩兒,使得她們免遭厄運,可你自個兒的大姐卻偏是個小腳裡的翹楚,這真不可謂不諷刺了!你既然有那樣長遠的眼光和開放的思想,當初怎麼沒有勸你大姐一道放腳呢?&rdo;
冬秀嘆了口氣:&ldo;我怎麼沒勸,可她從小活的便是這雙腳,你知道嗎,我大姐還是當年賽腳會上的魁首呢,這雙腳不僅是她的資本,是我大伯母的臉面,更是家族的榮光,不要說我,便是她自己也無從決定是否放腳啊!&rdo;
也是在洗浴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大姐那包裹里居然還帶著一卷換洗用的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