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他已說得非常婉轉客氣,指出桓玄於局勢未定之際,便原形畢露,讓人人看出他完全不把司馬德宗放在眼內,為所欲為,盡顯他篡位代晉的野心,會逼使更多人對他生出不滿,改為投向劉裕。
桓玄沒有答他,呼吸卻沉重起來。
其它人更不敢插嘴說話。
譙奉先又道:「大人登基的大事,是勢在必行,愚意卻認為該在收拾劉裕之後進行,如此劉裕反變成亂臣賊子,也令劉裕名不正、言不順。昔日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也是基於同樣的原因,就是據有皇朝正統的優勢,再討伐其它亂賊。請大人明鑑。」
桓玄冷然道:「區區一個劉裕,我還不放在眼內,豈容他來左右我的決定。我明白奉先的意思,但卻認為奉無是遇慮了。司馬氏的天下,本應是我桓家的天下,我只是討回我爹失去的東西。」
接著喝道:「我心意已決,明天一切依計劃行事,馬來!」
親兵們忙牽來駿馬。
桓玄接過馬韁,道:「今回將是劉裕最後一次硬闖建康,由今夜開始,建康的水防交由奉先負責,再不許有同樣的事情發生。」
譙奉先心中暗罵,表面只好恭聲答喏。
桓玄飛身上馬,仰望夜空,長笑道:「我桓玄登基後,會大赦天下,施行德政,當人人心存感激,劉裕豈還是足道?劉裕是絕對沒有機會的,當我大軍東下之時,看他還可以有多少風光的日子過。」
接著一夾馬腹,同時抽韁,令座騎人立而起,仰天嘶叫,確有君臨天下的威勢。
眾人紛紛上馬,只有受命接管水防的譙奉先肅立原地。
桓玄俯視譙奉先道:「今早我聽到訊息,說錢塘臨乎湖湖水,忽然盈滿。據父老相傳:『湖水乾枯天下亂,湖水滿盈天下平』。除此之外,江州又降甘露。凡此皆為吉祥的徵兆,可見天意已定,像劉裕這種跳樑小醜,實不足為患。奉先只要全心全意助我辦好建康的水防,我定不會薄待奉先。」
譙奉先還有甚麼話好說的,只好大聲答應。
桓玄再一陣得意的笑聲,領先策馬去了。
眾兵將慌忙追隨,轟隆的密集蹄音,粉碎了江岸旁的寧靜,令附近的住民從夢中驚醒過來,顫動的心只能想到殺伐和戰爭。
第十二章 心戰之術
蒯恩和劉穆之徒步離開太守府,只有十多個親兵護行,這些衛士不是來自大江幫的兄弟,便是原屬振荊會的人馬,人人忠心可靠,兼又武功高強。
在這區域,任何軍事行動,首要是保密,如若洩漏風聲,預定的計策便不靈光。而於此任何一個人均可能是天師道信徒的地方,保密的功夫更不可疏失。所以在劉穆之的提議下,兩人都換上普通北府兵的裝束,乍看只像一隊普通不過的巡軍,看不出一個決定兩軍勝負的行動正逐漸展開。
際此夜深人靜之時,街上不見人蹤,只響起眾人軍靴踏足地面的聲音,一片肅殺靜穆的氣氛。
寒風呼嘯。
蒯恩見劉穆之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態,忍不住問道:「先生是否在擔心今回的行動呢?」
劉穆之微笑道:「對蒯將軍我是信心十足,只看你在劉帥去後,立即把三千精騎,調往附近隱秘處,便曉得蒯將軍早預見今天的形勢。這三千精騎養精蓄銳,勢不可擋,豈是師疲力竭、士氣消沉的天師軍架得住呢?」
蒯恩訝道:「然則先生又因何事煞費思量?」
劉穆之道:「我想的是擊敗徐道覆後,如何收拾這個爛攤子的問題。如果孫恩不是命喪於燕飛之手,我要頭痛的問題會更多。」
蒯恩苦笑道:「這方面要仰仗先生了,我實在想不出辦法來。」
劉穆之欣然道:「你肯認為這是一道難題,已非常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