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答覆的專案一樣輕鬆,有時候她更喜歡拒絕客戶,拒絕掉的客戶意味著合作失敗,再也不會打來電話催促貸款,讓她重複那些重複了上千遍的官方語術。反而被接受的客戶才是一個短期內不會癒合的傷口,無時不刻都在為他負著責任操著心。這樣想她突然自顧自笑了一下:倒是和婚姻一樣呢,自從和王子石分手後,她的生活雖然孤單清冷卻也自由閒適,不用再下班直奔菜市場,也不用每週雷打不動的大掃除,更不用逢年過節的應酬王子石那些親戚好討他母親的歡心。她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甚至不想吃飯餓死在自己家也不會有人去幹擾一下。只是有時候看著安靜的電話和沉默的微信,總是會不自覺的有些期待。
這天下班,佟宇正在猶豫晚飯吃還是不吃,接到錢坤一起吃飯的邀請她想都沒想就答應了。自打診斷白血病之後錢坤是他唯一一個還會有聯絡的朋友,如果硬要說絕症帶給人有積極的一面,那麼便是透過絕症淘篩了一遍朋友圈。那些唯恐佟宇借錢,電話都不敢再打見了面都要躲著走的固然不會再聯絡,佟宇比他們更害怕讓他們誤會自己要借錢,給他們帶來不必要的恐懼;那些說熟也不熟的,打來電話問東問西的不過是滿足自己好奇心的,佟宇自然也是敷衍過去,不會滿足他們好讓他們用自己的病和婚姻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當然也有直接送錢探望的,佟宇做不來應有的感激涕零、千恩萬謝作為回應只好能躲就躲,只在心裡牢牢記住他們的情意。錢坤不屬於任何一種,她和錢坤都是外地人,從入職培訓就在一起搭夥吃飯,倆人的合拍不是酒肉朋友也不是異性吸引,只是一種彼此信任的默契,錢坤本身情商就很低,從歐洲留學回來之後更加適應不了國內人際關係的複雜,一般人很少有能跟錢坤合得來的,很多同事叫他“外星人”不適合地球的思維。譬如有一次同事聚餐安排了他去買饅頭,他去了一趟超市買了一個饅頭回來,同事很驚訝問他一個饅頭這麼多人夠誰吃,他也很驚訝:“夠我自己吃呀”,佟宇笑得前仰後合趕緊帶著他重新去買。恐怕只有佟宇相信他不是自私或者小氣,這只是他的思維習慣而已。從此佟宇就不厭其煩的教他一些迎來送往的人際關係處理辦法,也照顧他一些生活起居,錢坤也就自然把佟宇當個姐姐一樣,大到房子裝修,小到哪些衣服放在一起洗都來求助佟宇。
生病之後錢坤過來了,帶了酒和飲料讓佟宇自己選,倆人就在客廳裡悶著聲喝酒吃花生米,他不問佟宇的病情,也不做無關痛癢的安慰,更說不來那些“有什麼需要儘管說”的客套,這種近乎哀怨的陪伴才最是溫暖輕鬆。
佟宇到了吃飯的地方,發現王子石居然在,她愣了一下有些生氣錢坤的自作主張,可是想了想以錢坤的情商做不來這種先斬後奏的事,無非還是王子石的安排。也就坐了過去,她低頭在包裡找手機問道:“錢坤呢”,“他馬上過來了,有點堵”王子石倒上一杯水放到佟宇面前:“怎麼樣,最近還好吧?”,佟宇接過水杯兩隻手捧著不自覺神情有些冷淡:“挺好的”。那天分別後,王子石又來找過佟宇,提出“贍養”佟宇,佟宇對他除寒心外更多了一分鄙視,雖然她也明白以王子石的經濟實力對她會是很大的幫助,而且倆人之前的關係也不會讓別人有什麼詬病。但是一個女人對男人的絕望是最會讓自己強大的武器,她以前是性格上的強大,能夠獨立處理很多事情,退婚之後更多的是內心的強大,能夠面對很多事情。譬如死亡,她知道遲早有一天自己需要骨髓移植,移植費用不在自己和家庭的能力範圍內,但是她一點兒都不害怕那一天的到來,她會選擇溫和和廉價的治療方式,不會讓全家傾家蕩產去賭她一條苟且偷生的命,自然也不會以做別人小三的方式去留這一條命,一個人到了能夠坦然面對生死的時候也就是無所不能的時候。
“聽說你們分手了?”王子石小心翼翼地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