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社會有些人靠參禪,有些人靠冥想,有些人藉助隱居,費盡周折去追求“放下”的心境,不過是為賦新詩強說愁的矯情,對於人而言最大的莫過於生死,只有生死擺在面前的人才能真正放下,只有到了可以坦然接受生或者死的時候才是真正的放下,不在乎任何輕重,不計較任何得失。
陪佟宇做完檢查,張義傳把他送到郝雪秀的病房門口就去了手術室。王子石早已在病房門口等著,看見她有些木然,良久只輕輕道出一句:“你來了”,佟宇心裡微微一顫,看著王子石面容消瘦鬍子都來不及刮,往日的神采奕奕也只剩下了憔悴,有些心疼,笑著點點頭進到了房間。郝雪秀看見佟宇還沒說話倒是先嗚嗚地哭了起來,佟宇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能呆呆的陪著,良久郝雪秀道:“以前的事不要怪媽”,佟宇怔住了,這個“媽”的稱呼她可是不能再叫出來的,現在倒不知道怎麼開口了,只能尷尬地笑了笑,郝雪秀道:“你不要怪子石,要怪就怪我”,再不開口只怕不行了,佟宇笑道:“阿姨,不要傷心,從前的事不要提了,我早都忘了,身體最重要,這邊的醫生醫術都很好,你就放心吧。”郝雪秀聽見“阿姨”兩字怔了幾秒又落下淚來:“你一定要原諒子石,都是我不好,我現在恐怕也活不久了,你一定給子石一個機會讓他彌補一下,我才能心安”。佟宇笑了一下:“阿姨,我從來沒有怪過你,你也不需要彌補”,這是實話,佟宇自始至終都知道,郝雪秀再如何咄咄相逼,決定權一直都在王子石手裡。
佟宇又安撫了幾句便出來了,王子石追了上來:“我送你出去”,走出科室大門,王子石道:“我以前也以為我是嫉妒所以後悔,後來你消失的這段日子我才發現我從未停止過對你的愛,每天你都在我身邊一樣,空氣裡也都是你的氣息。只是當初的診斷太突然把我嚇壞了,所以迫不及待要遠離你,但是我現在已經準備好了和你一起接受這次災難的洗禮,我知道張義傳為你做了很多,付出很多,只是和我相比他只是出現的時機太恰如其分而已,比不過我們這麼些年的感情基礎,我還是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
佟宇笑著抽出手整了整王子石的衣領,恍如從前每天早上出門前佟宇都要檢查一遍他的著裝:“我們畢業就在一起,認識馬上七年了,我看著你從毛頭小夥到現在這樣溫文爾雅事業有成。你和我就像是一條小船上的兩個水手,我們相互扶持著相互信任著相互依賴著走向那個遙遠的彼岸,你在我身邊的每一天我都是安全的幸福的快樂的,直到有一天一條鯊魚在我身上咬出了傷口,鮮血直流吸引了更多的鯊魚對我們圍追堵截,我原本想自己跳下去好讓你活命,總好過兩個人都送死,可是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你就把我推了下去,傷心難過都不是什麼,最主要的是絕望,絕望讓我忘記了害怕,一點一點沉下去等著隨便哪張血盆大口把我吞下去,甚至我都覺得有點慢想自己爬進去”。
“對不起”王子石呆呆地聽著,眼淚已經溢滿了眼眶。
佟宇沒有理他,自顧自繼續說道:“這個時候張義傳一把把我撈上了他羽翼尚未豐滿的小船,拼盡全力帶著我一路狂奔,給了我希望,我一次次想跳下去他都攔著,他一面狂奔一面還不時回頭看著我照顧我。這不是恰如其分的時機那麼簡單,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我會給他的人生帶來多少負擔,我也害怕所以我也逃,我覺得我逃就是對他好,直到他一次次追上我,那麼傷心那麼不捨,我才知道我活著對他有多麼大的意義。所以我回來和他一起在不逃走,成功了最好,不成功也好,他此生無憾才能重新開始新的人生。”
佟宇拿出紙巾替王子石擦乾了眼淚:“我曾經很愛你,以至於我一直沒有辦法原諒你。不過這半年我釋懷了,我不恨你我不怪你,因為如果你不把我推下去兩人都得死,你是理智的,是一個正常人的思維,但是我有義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