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耳畔。
顏煙放輕呼吸,沒敢動,也沒掙,雙手垂在軟乎的被子上,輕飄到似不著地。
“動手動腳。我這次提前告知過,所以不算隨意。”
段司宇緊貼在肩頭,說話時,嗓間的震動透過睡衣,傳到顏煙鎖骨。
顏煙沉默,因為不知所言。
甚至他該要推開,不該放任局面自流,但他沒法抬起手。
低姿態地遷就。
連抱他,都要裝作厚臉皮,找理由。
他為什麼又把段司宇變成這樣?
顏煙感到悲哀,視線移到陽臺,想將心思放到別處。
身上的重量驀然增加,是段司宇鬆開借力的臂,拉住顏煙的手腕,提高,往自己背上摟。
“再兩分鐘,我就走了。”段司宇說。
披著頤指氣使的語氣,實則卻是乞求。
顏煙咬緊牙,沒鬆開手,更不敢像對方那樣緊摟,只能輕不著邊地搭著。
幾十秒而已,卻顯得無比久。
久到顏煙手臂發麻,段司宇才鬆開手臂,起身。
顏煙側著頭。
從段司宇的角度,只能看見冷淡的側臉,抿緊的唇角。
不拒絕也算是種進步。
段司宇輕嘆,拉高被子,重新蓋嚴實,“還困就試著聽賦格睡,晚上見。”
“嗯,晚上見。”語氣平淡,無悲無喜。
砰——
門合上。
緊繃的弦鬆開。
顏煙卻動彈不得,乏力,仍盯著灰濛的天幕。
大片深藍色,一寸破曉的亮意,不帶金光。
預示今天或許是個陰天。
良久,天徹底亮了,日光像被蒙在霧裡,果然是個陰天。
顏煙收回視線,摸出手機,天氣預報顯示,兩小時後會有大雨,持續一小時轉小,何時會停未知。
連天氣都要和他作對。
隨晏選在雨天開業剪綵,確實是“別出心裁”。
顏煙嘆口氣,發怔,思考接下來如何面對段司宇。
奈何效率太低,他得不出答案,全然浪費時間。
八點時(),雨漸下落?()?[(),變大。
手機震動。
【duan:外面在下雨,等雨停了再出門。】
【duan:傘在地下車庫,儲物間。】
【duan:桌上有早餐。】
字字關心,灼得眼睛發澀。
顏煙沒敢回覆,摁滅螢幕,勉強起身洗澡,下樓吃早餐。
或許是剛被周瀾送過來,保溫盒中的花生湯仍滾燙,滷麵也根根分明,未坨成一團。
顏煙舀一勺湯,吹冷送進口。
溫熱濃郁,帶有堅果特有的甘香,顏煙勉強吞下第一口,再舀第二勺,還未送到唇邊,鼻尖已經酸了。
顏煙放下勺,閉上眼,盡力平復情緒。
段司宇痛了,從不會吱聲,難過了,更不會表現。
這麼傲的一個人,要如何做到一直忍受他的冷漠,裝厚臉皮接近,開玩笑捉弄他?
他豈止罪無可赦。
他簡直是罪大惡極。
良久,湯麵的水汽漸少,熱氣消失,等湯徹底溫了,顏煙才平靜地舉起碗,幾口下肚喝盡。
滷麵有些坨了,好在量少面軟,兩三口吃完並不費力。
到廚房洗乾淨保溫盒,擦乾水,顏煙開啟窗,檢視雨勢。
雨聲正盛,急切的雨點砸在窗沿,再彈到顏煙額頭,冰冷如一支利箭,擊中思緒。
出門吧。
顏煙想,等雨稍小,他出去走走,總能想出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