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次,他沒有像過去那般驚慌,為自慚形穢的要強而焦慮。
因為無論隨晏、宇億夢,再或是段玉山,都只不過是“人”而已。
這些光點再是閃耀,他這個暗點再是暗淡,他們都同樣是人,都有個性有感情,而非超脫世俗的神。
飯後,隨晏將兩人送到車庫,卻站在車邊不走,欲言又止。
顏煙摁下車窗,“怎麼了?”
“我”隨晏深呼氣,“我表白了,她說她不喜歡任何人,讓我不要浪費時間。”
一霎沉默。
良久,顏煙正欲開口安慰,段司宇卻先問:“你要放棄?”
“嗯,”隨晏失落地說,“我配不上她。”
“那你覺得誰配得上?”
這問題徹底將隨晏問住。
想不出答案,因為覺得沒人能配得上。
段司宇又問:“你認為她需要什麼?”
隨晏沉默,因為宇億夢什麼都不缺。
“她需要一隻寵物,一個吉祥物,一個忠誠、會逗她開心的掛件。”
這話太直白,顏煙以為隨晏會失落或自卑,對方卻像一下開了竅,雙眼放光。
“你是說,我是那隻寵物?!”隨晏激動地問。
段司宇挑挑眉,答案已寫在表情中,踩下油門,“走了。”
車駛離。
後視鏡中,隨晏仍站在原地,神色豁然開朗,彷彿很高興。
直到車轉彎,駛出車庫,顏煙方才收回視線,“你竟然會鼓勵他繼續,我以為你並不看好。”
“我確實不看好,”段司宇一頓,“但是那幾l年間,只有隨晏會每天給她發訊息,問她什麼時候回來。”
那幾l年,指段玉山離婚,宇億夢被母親帶離出國的幾l年。
無怪,宇億夢會說隨晏是寵物。
還是每天問主人何時回家的金毛
想到這,顏煙不禁低笑一聲。
“這麼高興?”段司宇問。
“還好。”顏煙勾唇,視線落到窗外。
車行上高速時,天空轉陰,日落似蒙在冷霧裡,墜入翻滾
() 的雲煙。
等日光徹底消散,顏煙說:“以前,我總覺得你的世界很耀眼,但其實”
欲言又止,因找不到精準的詞形容。
“和你的沒什麼區別?”段司宇問。
“不,”顏煙搖頭,“雖然耀眼,但一點都不冰冷,是熱的。”
熱到他願意墜進去,虔誠靠攏,如同一場無畏的朝聖。
而他的世界是冷的,四處沉寂積冰,惟有向段司宇靠攏時,才會化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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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複查結果良好,因減掉兩個無必要的專案,翌日晚間就出了報告。
結果出時,顏煙正在池邊,將新買的假荷花放進葉間。
荷花荷葉雖是人造假物,但肉眼看時察覺不出,只有上手去觸才能發現。
池雖不足一米寬,卻有十餘米長。
彎身再起身,荷花鋪到最後,顏煙已有些喘。
驀然,腰從後方被摟住。
“結果出了,一切正常。”段司宇貼在他耳側,聲音低沉。
複查結束,結果良好。
意味著性事該要恢復正常,他們說好的。
心跳在一瞬變快,衝破曖昧的邊界。
熱意的呼吸擦過耳尖,被冷夜風凍成白霧,又在眼前散去消亡。
顏煙側頭回望,正對上琥珀色的眼眸。
只一霎無聲的對視,所有風雪卻似靜止,如一眼萬年時歸零。
是誰先動,無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