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三月,人間四月天。江南園林多精緻,小橋流水,夾岸桃花。行三五步,見一亭,香茗氤氳。圍坐在石桌旁的老者,怡然自得,閒敲棋子落櫻花。粉紅色的花瓣紛紛揚揚,如夢如雪。國人多半不待見櫻花,只覺得她是日本的象徵。殊不知上野櫻花雖絢爛,幾千年前,我們的祖先就已經有所栽植。君不聞白居易有詩“小園新種紅櫻樹,閒繞花枝便當遊”。
我聽見按動快門的聲音,循聲而去,閔蘇偷偷對我吐了吐舌頭,手機悄悄地塞回口袋。我回頭偷看蕭然,還好,他在擺弄他的手機,應該沒注意到。大姐啊,你的表現實在是粉不矜持。
雜花生樹,彩蝶翩翩。不知道是因為我的肩膀上粘有花瓣還是我那天穿了件鵝黃色的外套,居然有兩隻蝴蝶落到了我身上。
我驚喜的動也不敢動。旁邊有遊客見了,紛紛打趣,體生異香,渾然香妃是也。
蝴蝶在我肩頭停留許久才飄然而去。我的尾巴都快翹上天了,對著辛辛苦苦捉蝴蝶的大姐跟老三喊:“看到了沒有?這就是差距。像咱這樣天生麗質難自棄的,都是蝴蝶找上身,哪需自己爭。”
沒逮著蝴蝶反而被蜜蜂蟄了一口的大姐虛張聲勢地對我揮揮拳頭,張牙舞爪,忿忿然道:“別囂張,看你橫行到幾時。”
大姐閔蘇也是個厲害的落魄人物。她原先比我們高一屆,第一次高考的時候她考上了N大自己看不上眼,(知道我聽說這事時有多麼想抽她麼?!)一門心思瞄準了北大,結果復讀一年再上戰場卻遭遇滑鐵盧,一才女的坯子,居然淪落到我們這來了。後來直接發展為女流氓。怎個“我是流氓我怕誰”。
想想啊,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我們也曾問過她,為什麼不再復讀一年。
她說,為了我的夢想我已經破釜沉舟了一次,青春苦短,人生禁得住幾度蹉跎。
這就是老大跟老二的區別。我還在為高考失利耿耿於懷,人家已經海闊天空,霧散雲開。
人性真是百轉千折的複雜,知道有這麼位比自己更倒黴的人在左右的時候,自己的失落居然無形間慢慢不見。不知道她清楚了我這點彎彎繞的小心思後會不會走過來拍我。
我畏葸地摸摸自己的頭,大姐打乒乓也是橫掃全院無敵手,那橫板,那回抽,力道大的能打癟球。
“幹嘛呢,我還沒打算拍你的頭。”蕭然敲敲我的額頭,“走神又走到哪去了。”
我沒好氣,我才不怕你呢,我是怕我們家大姐。
我們遊玩的園子號稱“中華園林奢侈之典型”,據說當年耗資甚巨。可惜入了我這個看什麼都覺得差不多的人的眼睛,就也不過爾爾。
閔蘇鄙夷道,沒品位,進來光糟蹋了人家園子的靈氣。
我不服氣,駁斥道,那你倒跟我說說,這院子跟我們上次去的個園有什麼區別。
她愣住,半天才憋出一句話,長的確實都還挺像。這兩家是同一個設計師設計的嗎?
古代的能工巧匠們,你們千萬別生氣。不是你們巧奪天工的技藝不夠精湛,而是這個站在旁邊裝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女人在園林知識上一樣是半瓶水晃悠。
蕭然在旁邊看我們吵吵鬧鬧,只是不停地笑,晃花了有意無意經過的小姑娘和老姑娘的眼。Y城盛產美女不產美男,他這麼風清雲淡的站在櫻花樹下,還真是一枝獨秀。我好象突然間意識到,這些年來,我撿了個多麼大的便宜。有美人相拌左右,可是無數男女老少畢生的夙願。當年這個哥哥委實沒有白認。別的姑且不談,帶出去就露臉。別人誇了他,就好象有一半的好話是落在自己心上,五腔六腑都受用。
想到這裡,我抬頭嘻嘻地衝蕭然笑,自賣自誇:“怎麼樣,Y雖小,風景可好?”
他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