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廳內,這時卻只點了六盞,顯得有些昏暗。
活命閻王高坐在飾有虎皮的主座大環椅內,雙手玩弄著一把銅錢,從一隻手中成一串丟過來,再成串丟回去,全廳響起銅錢飛來飛去的疊砌聲,清脆悅耳,彷彿在打著節拍。
突然他叩指一彈,飛出一枚銅錢。
“啪”的一聲響,掛在屋簷上的一盞蟬紗刺繡燈籠,摔落堂下跌破了,幸好燭火一閃即滅,沒有引起火頭。
少了一盞燈,光度又暗了些。
光度越暗,這人的形象看著就越恐怖。
“叮”的一聲脆響,另一枚銅錢,擊破了漆金架子上的一隻水晶飛鷹。
“為人不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門。”
他的聲音突然變了腔,幽幽森森的,令人聽了毛髮森立,一點也不像人聲。
“啪!”又跌破一隻青色花承露盆。
“如果你再不出來講道理,明晚我就還會再來放火。好漢作事好漢當,閣下最好做一個好漢。乖乖給我站出來。”
廂門悠然而啟,飄入一朵彩雲,幽香入鼻,輕靈地飄呀飄,彩裙飄飄,腳下無聲,像是離著地就那麼悠然飄了過來。
來的人很美很美,而且很年輕,瓜子臉蛋透著些許俏皮機伶的味道,粉臉兒如畫般的眉眼,曲線玲攏的身材引人遐思,臉上那一抹含蓄的矜持微笑,動人心絃。
是那些女貴賓中的兩個中的一個,另一個已經被他打昏過去了。
“有講道理的必要嗎?”女郎在他的左前方丈外止步,日不轉睛的凝視著他的雙目,似想捕捉他的眼神變化,也可能想看出他頭罩內的外貌。
“不能因為齊大爺是大盜,就不用說道理呀!”他安坐在大環椅內,等候對方出手。
“那就更不必說道理了,他本來就是盜呀!”
“那就與我的看法不同啦!”
“你的道理怎麼講?”
“得等他來聽。”
“你認為我不配聽?”
“那我就不知道了。”
他伸伸懶腰,雙手仍分握著銅錢:“我只知道一切大買賣,必須雙方當事人當面說清。哦!小姑娘,你認為你配?”
“我叫徐菡英。”
“嗯!你多大了?這麼小就獲得了別人認同的綽號,可喜可賀啊。”
“也算不了什麼吧!最近一年來名動江湖的青年男女不知凡幾,比如那江湖四女傑,並不比我大多少呀!她們還不是闖出了好大的名頭。”
徐菡英流露出自負的神情,居然抬手拍拍曲線動人的酥胸:“我的劍術武功,決不比她們差。有一天,我肯定會找她們較量較量。”
“江湖四女傑眼下正在江西,大鬧感情糾紛,你去找她們吧!這裡的事你就別管了,除非你跟這個一見生財齊大爺有什麼同生共死的交情。”
“我和齊大爺的愛女有交情,今晚來她家見識見識戲曲的。為朋友兩助插刀,我哪能袖手旁觀?那我九天織女日後還怎麼在江湖上混?”
“哦!你就是那位一鳴驚人的九天織女?失敬失敬。”他說話的口氣,卻毫無敬意。
“我的無影神針百發百中。”
“也許吧!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
“你這麼一位漂亮美麗、年輕秀麗,人見人愛的姑娘,怎麼就眼高於頂雄心勃勃的被一個傻瓜般的綽號捆死了?”他坐得更舒坦自在,說的話嘲弄味倒是十足。
“你說什麼?”九天織女聽了上半斷話,樂得眉開眼笑,可一聽完就黛眉一挑,大發嬌嗔啦!
“那種爛綽號,爛得不能再爛了,你居然歡天喜地得意洋洋的說出來!叫你這綽號的人有意坑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