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應脫掉鞋子,調整自己的氣息,光著腳走在圓木上,用心去感應腳掌力量的變化,一點一點向前走去。
後方,蛇妖蚖七則盤繞著大圓木,一點一點向前蠕動。
他們向下看去,只見雲霧繚繞,深淵下是一道綠水河,河裡咕嘟咕嘟冒著綠色的氣泡,還有一具具腐爛的屍體飄在水面上。
每一個氣泡鼓起來,便見氣泡腫脹成人頭的模樣,被吹得越來越大,漸漸從河面上飄起來。
“少年郎從哪裡來?”一個氣泡上的面孔是妙齡少女,詢問許應,姿態嫵媚。
許應不答。
蚖七對著氣泡吹了口氣,氣泡上妙齡少女的臉越來越扭曲,叫道:“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啊——”
氣泡啪的一聲炸開,綠色的河水塗了蚖七滿臉都是。
蚖七哆哆嗦嗦,跟著許應過了獨木橋,來到對岸。
他們沿著山路向前,卻見有人站在路邊,長著三條腿,一動不動。
走到近前,才發現不是三條腿,而是被人釘在木樁上。
許應和蚖七看得頭皮發麻,悄然從一旁走過去,那人卻還未死,顫抖著叫道:“救我……”
蚖七於心不忍,道:“怎麼救你?”
“給我兩年陽壽!”那人叫道。
蚖七向許應道:“給他兩年陽壽,就可以救他,我們陽壽尚多,何不救他一命?”
他剛說到這裡,突然道路兩旁的樹木紛紛轉過身來,卻是一個個三足怪人,身下各有木樁,看起來像是長著三條腿,紛紛叫道:“給我兩年陽壽,救我性命!”
蚖七嚇了一跳,這才看出他們並非被人釘在木樁上,而是他們的身體紮根在大地中,他們已經與樹木生長在一起。
蚖七急忙跟上許應,再也不提救人一事。
兩人提心吊膽,一路走過去,又見有人坐在路邊仰頭朝天,嘴裡長出茁壯的花株。還有人宛如稻草人,站在地裡,生出枝杈,形態如人,枝杈肋骨中央跳動的心臟肉眼可見。
如此等等。
這些人以奇怪的儺術為自己續命,往往將自己木化,變成植物,姿態怪異。
他們走了良久,終於看到一處房屋,房屋前有個正常人,是個身材魁梧的虯髯男子,打量許應和蚖七,目光中有些詫異。
許應大著膽子,上前問路,那虯髯男子驚訝道:“你們是從陽間來的?誰指點你們走到這裡的?此地是望鄉的唯一一條生路,沒有高人指點,休想過來!”
許應踟躕片刻,將自己來到望鄉,看到父母一事說了,道:“若非雙親指點,我們必然走不到這裡。”
那虯髯男子更加驚異,道:“望鄉、望鄉,在這裡望見的當然是自己的家鄉!少年,你看到的是你孩提時的事情。你父母早在七八年前,就看到未來的你,為你指點了一條生路!這是兩位高人,了不起,很了不起!”
許應錯愕非常,他記憶中的父母葬身在許家坪,而且就是兩個普通人,高人從何談起?
他回憶望鄉臺所見的父母面孔,突然記憶一陣恍惚,父親和母親的臉也漸漸變得模糊。他們站在自己的記憶中,臉卻是兩張白紙,沒有面目。
那虯髯男子道:“我可以送你們離開望鄉,只是我有仇家尋來,快要到了。我生前與他約鬥,前不久他也來到望鄉。今日正是我們約定的日子。你們先在我房中稍歇,待我殺了他,便送你們離開。”
許應和蚖七震驚莫名。
生前約鬥,死後決戰,這虯髯男子還真是別有一番豪情。
許應和蚖七進入房中,卻見那虯髯男子取出一個半人多高的劍匣,立在身前,一手拄著劍匣,傲然而立。
過了片刻,風雨如晦,這陰間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