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說完,笑起來,眼角魚尾紋明顯,“上次都忘了問,那個小姑娘叫什麼名字?快讓奶奶也聽聽,咱們笑笑第一次喜歡的女孩的名字。”
靳桉喉結微滾:“溫槿,溫暖的溫,木槿花的槿。”
靳奶奶反覆咀嚼著這兩個字。
“好名字……”她慈祥喃喃,“溫槿,一聽就是個漂亮懂事的小姑娘。”
靳桉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靳奶奶佈滿褶皺的手伸過來,有力地拉住了他的手。
“喜歡一個人,其實是一件不容易的事。”靳奶奶目光柔和,笑了笑,意有所指,“如果有一天真的出現了什麼情況,奶奶希望你能保護好她,同樣,也不要放棄。”
“我知道,奶奶。”靳桉說。
想起方才護士叮囑過的注意不要讓患者太過勞累,太過用腦,他提醒:“您還是先躺下吧,剛做完手術,醫生交代過要多休息。”
靳奶奶卻搖了搖頭。
老人家彷彿格外精神的樣子:“我自己的身體什麼情況我知道。”
她問,“你父親是不是也來了?”
提起這個,靳桉聲音沒什麼情緒:“來了,在手術室外站了會兒,接了個電話不知道去哪裡了。”
靳奶奶點點頭,又拉著靳桉聊了會兒,彷彿有說不完的話似的。
直至太陽西沉,靳桉起身想去醫院食堂買點適合的飯菜回來時,靳奶奶又叫住了他。
“還是回家做吧,這個點,五坊街應該還有賣菜的。”
靳桉抬腿的動作一頓:“您什麼意思?”
靳奶奶掃視了一圈病房內,笑著說:“說起來,你也好久都沒嚐到奶奶給你做的菜了吧?也不知道這幾年沒進廚房,廚藝退步沒有。”
“……”
靳桉唇角慢慢繃直,想起來手術後靳奶奶一反常態的精神模樣,忽然明白過來什麼。
少年垂在身側的手捏緊又放鬆。
“讓奶奶出院回家吧。”
夕陽的光透過窗戶打在老人家的身上,靳奶奶雙瞳清亮,對著他笑了笑。???
“我也該回二號衚衕口去看看了。”
……
三月上旬,抵在開春的時候,靳奶奶走了。
那天靳桉才寄完東西從郵局回來,正是中午飯點的時候。
靳奶奶做好了一桌子的熱菜,都是他小時候最愛吃的東西。
小時候他挑嘴過一段時間,五坊街那時還沒有這麼大的規模,賣菜的人不多,所以靳奶奶總會不厭其煩地走到很遠的菜市場去買他吃得下的菜回來做,然後在飯桌上嘮叨著咱們家笑笑這麼挑嘴,以後作為男子漢長不高了可怎麼辦。
熱騰騰的菜擺了滿桌。
開春氣溫回暖,沒有那麼快涼,還在騰騰冒著熱氣。
靳奶奶梳好了頭髮,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閉著眼,神態很平和。
開啟門瞧見屋內的情景後,靳桉沉默著在門口站了很久。
直到自從知道靳奶奶回來後,不知道打著什麼心思也每天回家來蹭飯的靳超毅的聲音在樓梯口響起:“媽,我聞著飯香了,你又煮了什麼——”
看著沉默站在門口的靳桉,靳超毅滿臉橫肉一堆,皺眉剛想不耐煩叨叨幾句,就越過少年肩膀看見了屋內的情景,男人也短暫頓了下。
“……”
靳桉很緩慢地走過去,走到靳奶奶面前,觸碰到老人家體溫尚未褪去的手,然後無聲跪在了老人面前。
靳超毅想出聲又不太敢,琢磨著就這麼個情況,老太婆應該是沒有和靳桉說過什麼存摺啊嫁妝首飾在哪裡的,或者說,其實根本就沒有這些東西。
艹。
他在心裡暗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