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雨水飄進了眼裡,她也沒有伸手去撩,任憑生出刺目的痛。
馮逸打著—把黑傘—邊走近她—邊說:“早。你昨天沒把車開回來,所以我想你今早上班可能會有點麻煩……”終於在看到她臉上的淚水時停住了口。
彷彿心有所感地抬頭,望向她的身後,馮逸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巷口的章崢嵐。
雨幕裡,章崢嵐望著她的背影,那男人伸手搭上了她的肩膀,然後將她帶上了車。
雨大,馮逸的車速並不快。他微轉頭,看到她正看著車後鏡,看著鏡中人在雨中淋著,慢慢模糊。
在拐彎之後,馮逸說:“據說今年這段雨季要持續到五六月份。”
半掩的車窗外,涼風絲絲地吹在身上,水光抹了下眼睛才微啞著說:“謝謝你。”好像道她下一句會說下車,馮逸先行道:“讓我再送你一次,算是有始有終吧。”這話裡有點表明會再“追求”她的意思。水光因為不想再與人有感情牽扯,所以做得很乾脆。可這人並無惡意又再三幫了自己,到底是做不來再去冷面相對。
“謝謝。”
“蕭小姐,在謝別人的時候你至少應該笑一下吧?”馮逸斯文的臉上帶著笑,“短短兩天裡,你對我說了四聲'謝謝',可沒有一次是帶著笑的。”
水光自然沒有去笑,也沒有搭腔,臉上淡淡的,老天爺倒是應景,幾下悶雷,瓤潑的大雨下得越發兇猛了。
馮逸看著窗外模糊不清的景色,半響後.開口說了句:“人生有時候,總是很諷刺,一轉身可能就是一輩子了。”
“……你想說什麼?”
馮逸輕笑了聲:“其實這話我挺不想說,但是,如果還放不開手,為什麼不回頭?”
車裡安靜了片刻'當他以為蕭水光不會回答自己的時候,卻聽到她輕言說道:“因為我不想再去掛念誰,不管他是活著還是死了。”
晚上水光回家的時候,又看到了他,沒有多少的驚訝。他從車上下來,冬天的夜黑得早,路上已亮起了路燈.將他的臉襯得有些晦暗不明。他沙啞著喉嚨擠出話:“他在追你嗎?”
“……是。”
他靠在後面的車門上,彷彿十分疲憊地用手覆住了眼睛:“……你呢?要接受他嗎?他對你好嗎?”
水光看著潮溼的地面上自己的倒影,模糊冰冷:“他不錯,至少,他愛我。”
章崢嵐笑了出來,放下了手,眼裡是一片通紅:“你是說我不愛你嗎……蕭水光,你說我不愛你?”
水光一直扣著自己的手心,說一句便扣緊—分:“是不是……已經不關我的事了。”
眼前的男人一下子灰敗了下來,苦澀地說:“是嗎?”那一刻,竟讓人覺得他會倒下。
等到車子開遠,水光才鬆了緊握的手,疼痛漸緩。但手上不疼了,心裡卻越發的痛起來。都說哀莫大於必死,可心死了為什麼它還會痛?
“蕭小姐,如果你考慮好了,確定要打掉這孩子就在這裡一下字……”
“餵你好?”
“我找章崢嵐…..”
“章總不在,你是蕭小姐吧?我是何蘭,你還記得我吧?呃,老闆他出去了,手機落公司了。”
“你能幫我找到他嗎?”
“這……要不我打江小姐的電話看看,之前是江小姐來接他的,你等等可以嗎?”
“SoIry,崢嵐他現在不想接電話。你是哪一位?有什麼事情可以跟我說回頭我幫你轉達。”
“……不用了,沒事了。”
水光從夢中醒來,已經是五月初的天氣,她卻覺得背後有一絲絲的涼意冒上來,寒冷刺骨。
二十四歲,卻已在自己身上背了—條生命,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