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煙霧扶搖直上,大剌剌詔告人間,大戰在即。
旌旗蔽日,擂鼓震天。
號角遙遠傳來,怎也遮不住藏在晨光中的一分淒厲。
遠遠看出,密密麻麻盡是高昂的戴著鐵盔的頭顱,直向天際的萬千兵刃寒光閃閃。平原上浩浩蕩蕩,被東林大軍的鐵騎覆蓋。
楚北捷騎著駿馬,在最前方迎風而立。鎮北王的旗幟就在他頭頂上,被風吹展開來,旗上猙獰威猛的圖騰,宛如能攝人魂魄一般可怕。
對面山坡上,遠遠飄揚著另一色旗幟,同樣是龐大的軍隊。
雲常,那個一直深藏不露,龜縮一地而積蓄力量的國家,也有著不可小瞧的軍力。
楚北捷眯起眼睛,遙望那在最前面俊逸自信的身影,雲常大軍的主帥。
他記得的,當日羊腸狹道,從頭頂的懸崖處轉身出來,悠然一笑的,正是此人。
昔日的小敬安王,今日的雲常駙馬。
那是自他手中,奪走娉婷的男人!
狂風在兩陣中穿梭,但旋即仿?芬參肪辶思唇�晌�蘼蕹〉拇舜Γ�掖依肟�?br》
所有招展的旌旗,因為忽然停止的風而垂了下來。
突如其來的死寂,在無聲中傳遞越來越緊張的節奏。數十萬人馬矗立的平原,如墳墓一般安靜。
連戰馬,也不敢嘶叫。
楚北捷靜靜看著何俠。隔著那麼遠,但他們卻仍可以察覺對方的視線,那麼相同的凌厲,那麼相同的銳利。
他奪了娉婷,奪了懷著我骨肉的娉婷。
楚北捷的手,默默按在劍上。
拔劍一麾,就是一往直前,不死不休。
臣牟就站在楚北捷身邊,和其他大將一樣,他的掌心已經滿是汗水。他知道,只要楚北捷的劍一出鞘,就是千軍萬馬,鋪天蓋地的血浪翻滾。
為了一個人。
只為了一個女人。
白娉婷,四國會永遠記住這個名字。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楚北捷的手上。十萬軍發,在他一揮劍之間。
空氣被緊張的呼吸搓成絲絲,宛如繃緊的弦,在兩軍對陣的空地上被雙方緩緩收緊。
駿馬急奔。
南邊的山坡上,幾道影子在晨光中驟現,不顧後果地從側邊馳入兩軍對陣中的這片空白地帶,就像將要被點燃的油畫上,有人用刀輕輕劃過,掠起一道優美的漣漪;就像淒涼的畫上,被忽然描了一筆春意,詭異而格格不入。
“雲常王旗?”臣牟不敢置信地低語。
楚北捷目力過人,早將那旗幟上的大字看在眼裡,眸中精光驟閃。
最早沖人中空地帶的騎士在楚北捷面前勒馬,一拱手,朗聲問:“這位將軍就是東林的鎮北王楚北捷?”
“本王楚北捷。你是何人?”楚北捷沉聲問。
“我是雲常王宮侍衛隊長容安。我主耀天公主命我傳話,請求和王爺私下一見。”
“大戰在即,耀天公主現在身在何處?”
“就在這裡。”容安向後一指。
眾人極目遠眺,山坡上,一輛華麗馬車出現在晨曦中,正朝兩軍對峙的中心地帶飛馳而來。
楚北捷的心裡被看不見的線微微一扯,黑眸深處顫了遺顫。
耀天要和談。
除了娉婷,她還有什麼籌碼能夠拿來和談?耀天在大軍臨陣前匆忙趕到,從中插入而不經過何俠統領的那方人馬,定與娉婷有關。
一直在發冷的心,忽然被熊熊烈火灼燒起來,一時激動,不知該如何排解。
馬車越駛越近,對方大軍顯然也認出馬車上的王旗,赫然震動。
容安策馬到了馬車前,俯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