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師看著那灘還未徹底清洗乾淨的血跡,“沒有。”
他不是神。
人的力量畢竟有限。
他也望向“正大光明”的牌匾,“我這次錯了。”
若是不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說不定就能避免此禍。
為政者,不能太心慈,也很難事事都正大光明。
他利用了人心,再用人心去控制君心,這一步步都走對了。
唯一錯的一步,是民心難測。
一個人的心好猜,一群人的心難猜。
他沒有想到,洛州人會暴亂。
暴亂殺死了薛遠鴻。
暴亂可能殺死的不只薛遠鴻。
他想要的從來都只是守法護法,卻在不知不覺中,牽扯進了其他人,致使他們犯了法。
早已經感受到了自己的變化,也已經逐漸接受了自己的變化。
然而,今日的他還未完全丟棄往日的他,見此情此景,難免掙扎,愧對聖賢。
“正大光明”四個字把每個角落的黑暗都照了出來。
吳志文蹲下身,撿起一張被遺漏的訴狀,“你沒錯。禍根早早便種下。今日不是什麼意外,是必然。”
不是發生在洛州,也會發生在別處。
不是發生在今日,也會發生在他日。
是他們忽略了被常年壓迫的百姓心中的憤懣,小看了他們的勇氣。
只要有一個敢往前衝,就有成千上萬的人前赴後繼。
朝廷來接手了薛遠鴻案,是本來已經被勸下來的人再次發難的原因。
男人不相信朝廷能夠給他公平,為他兒子伸冤,所以他自己動手。
一個石頭砸下去,起的不是漣漪,而是翻天覆地的巨浪。
良久,吳志文才再度開口,“我不想治他們的罪,有什麼辦法嗎?”
狀師道:“收押幾日就放了吧。”
林馳擔憂地看向狀師,“朝廷找麻煩怎麼辦?這可是輕則丟官,重則……”
吳志文彷彿勘破紅塵一般,毫不在意,“無礙。”
狀師不急不徐地道出了一個最新訊息,“涼州大軍去聯城了。”
戰事一起,洛州的事便不值一提。
沒有人會來追究三十餘人動亂的最後結果。
當日,涼州大軍壓境,與無垢的軍隊正式交鋒於聯城城外百里處。
無垢早先派人在路上設伏,利用聯城四周的沙地挖掘陷阱,待涼州軍掉入陷阱後,遠處埋伏在土山上的人便開始射箭和火攻,一挫先頭部隊銳氣,大震士氣。
次日,大軍有所防備,分散成小隊陣型往聯城聚集。如此一來,即使某隊不慎踏錯,也不至於損失嚴重。
黃昏時分,大軍離聯城還剩五十里。
夜裡行軍危險,涼州軍原地駐紮。
傳令官騎著馬,沿著大軍傳遞資訊,“將軍有令,避開沙地,往巨石上駐紮。”
聯城附近有許多大而平整的石塊,適合安營紮寨的同時,又能避免無垢軍隊再次利用沙地設伏。
不久後,無垢軍中也得到探子回報。
“厲害啊小蘇,果真如你所料,對方不熟悉地形,吃了虧後,會選擇在石頭上安營。”
蘇子安被誇得臉微紅,“此次帶領涼州軍的是王嘯,南人,來涼州軍中不到一年,也從來沒有到過聯城,我猜他不熟悉附近地形,才想著利用沙地。”
熟悉地形,又會利用地形的人就更少了,涼州軍中絕大多數人,都不屬於此類。
王嘯缺乏實際作戰經驗,更不是難得一遇的將才,就算有當地人指點地形,他也很難善用。
再者,軍隊領地意識極強,軍區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