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臘月底。
晏安一行人繞了遠路,由北至東,再由東回京。
大祁東邊沒有土地接壤,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在最東的角落,有一處風景絕佳的縣城,名為極東,是國土之內最早的日升之處,建立在高山之上。
它的東邊,是一處陡峭的斷壁,斷壁之下,是碧藍的深海。
海風猛烈,巨浪拍崖。
晏安他們就住在崖邊的客棧裡。
是夜,晏安吩咐阿茶,“明日早起,陪我去一個地方。”
阿茶瞬間明瞭,晏安來此不過是假借遊玩之名,“好。”
次日天光乍破,一道暖光破開沉沉的海面,光照漣漪,隨著漣漪,一層一層地蔓延開來。
不一會兒,海天之間除了藍,還多了一抹溫暖的紅。
晏安、阿茶無心欣賞美景,悄然離開了客棧。
極東是個極小的地方,地界比連豐還要小。
晏安領著阿茶東走走,西走走,也沒有在何處停留過……像是在找東西。
終於,晏安停住了腳步。
以客棧為地標,她們目前所在,是客棧的南面。南面有一片樹林,樹林裡,有一池塘,池塘上,錯落有致地佈置著幾個石塊,石塊之間的間隔不大,足夠人透過。
即使如今滿池的枯枝爛葉,只憑著這佈置,也能想象得出它原本美麗的景象。
阿茶這才注意,呼呼的海風颳到此,被削弱了許多。
她向後看了一眼,樹上的枝條又長又細,枝上有節,海風經過這片小樹林就變得溫柔起來,推測樹林應該是作防風之用,只是這樹,她從來沒有見過,自然也叫不出名字。
醫者善草木。
連她都叫不出名字的樹,世所罕見。
正是這一點,讓本來有些百無聊賴的阿茶打起了精神。
踏上石板,走過池塘,便是一座廢棄的木屋,不知是怎樣的木頭所制,顏色泛紅且發亮,走近看,在這海風侵蝕又無人打理的情況下,這木屋的腐爛之處竟然屈指可數。
又是沒有見過的。
正在阿茶嘖嘖稱奇之時,晏安一言不發,神情凝重地推開了門。
阿茶也就在瀰漫的灰塵之中,看見了屋內的情況。
屋內的陳設簡單,正對著大門掛著的,是一女子的肖像。
阿茶只瞧了一眼,雖看不出個所以然,卻莫名覺得眼熟。
剛想問晏安,就見晏安神情大變,往前走了幾步,又突然一頓,像是才想起有阿茶這麼一個人,於是便對阿茶道:“且先在外面候著。”
晏安從未以這樣的口吻和阿茶說過話,阿茶有些不自在,卻也不在意。
她收回了打量那幅畫的視線,回頭看院子裡的整個佈局。
腦中突然蹦出一個名字,南紹儒。
她在晏安處得知“南紹儒”後,費了好些天,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南胥府邸的前主人,似乎也叫這個名字。
她有次潛入小南府,秘見南胥,曾聽過路的傭人提起過這個名字,只是她並沒有在意……
今日這山中木屋的構造,和小南府中善用山水花草的佈局,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木屋,也是南紹儒的?
……
崖邊客棧。
徐廷驊收拾好起身,按照習慣,他走向晏安的房間,敲了敲門。
沒有回應。
通常,這個時辰,晏安應該起了才是。
他推開門,走了進去,裡面空空如也。
徐廷驊目光微冷,眼角的紅痣似乎也跟著變得陰冷,不再嬌媚。
他走近床榻,坐下,將手伸進還未摺疊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