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宮,一定是得到南家許可的。
入宮這段時間,透過和無垢青黛的交流,聞松得知,南家與皇室的關係岌岌可危,但礙於雙方的權力和共同的利益,只能裝作風輕雲淡。無垢少女心性重,與南胥走得近,又因其遠在紛爭之外,幾乎成了雙方之間的調劑。
那麼,此次入宮,是南家向皇室示好服軟,還是,別有所圖?
聞松自是知曉不該多管閒事,但此事極有可能累及無垢,知遇之恩,讓他不能不理會。
有時,他也會感慨,以他這個愛找麻煩的個效能活到現在,說不定,已經得到命運的偏愛了。
聞松思忖了會兒,道:“聽人言,此處原是敵國質子在大祁的居所。”
他是在暗問南胥進宮是否作為人質以緩和南家與皇室之間的關係。
南胥聽到”質子“二字時,眉心稍微皺了一下,像是被眨眼帶動了眉梢,快得來不及捕捉。
“看樣子,你對她很忠心。”
“你不是?”聞松再次反問。
南胥挑眉,“我?是吧。”
兩人再次陷入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南胥復言:“你可知這個質子最後的結局?”
聞松搖頭。
南胥道:“病死在回故鄉的道上。”
聞松將散亂的棋子收起,靜待他的下文。
南胥果然接著道:“如此無意義的結局,我不會做,南家也不會做。”
整理棋子的手一頓,南胥不僅否定向皇室示好,還在暗示些其他的。
南胥掃了一眼他停滯的動作,”聞松,鵬再大,也要乘著風,才能直上九萬里。“
聞松收回手,將棋子隨手扔在棋盒裡,”我們不是一路人。“
他拒絕了他的拉攏,也就是,選擇了立場。
皇室有聞松,倒是值得認真鬥一鬥了。
南胥毫不意外這個答案,”那真是可惜,我們只能是殊途了。“
見南胥這般無所謂的態度,聞松心驚不已,“你不怕……”
南胥聽罷,莞爾,“我既已說出口,又如何會怕?南家之心,還藏得住麼?”
聞松看向正面帶笑意的他,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到真正的南胥,狂妄的南胥,不是隔著那些文字,也不是隔著看似淡然的面具。
“你比我想象的,要更泰然自若”,南胥忽然道。
聞松的目光變得悠遠,“不,我心中很驚懼,可我也知道,此時的我,無力改變任何事,甚至是任何細枝末節的事。”
因為差距太大。
他和南胥,和世家之間的差距,是鴻溝。
“你驚懼什麼?”南胥問。
聞松答:“你太狂了。”
竟然就這麼在宮中,博識堂內,就這麼承認了他的野心。
南胥接道:“不狂,怎麼對得起風華正茂?”
“話雖如此,我驚的,是你狂妄背後的理由。”
聞松此話一出,南胥便收斂了笑意。
“大權在握,萬事俱備,才會胸有成竹。”
聞松從容不迫地說出了這幾個字,說之時,昂首挺胸,一身凜然傲氣,甚至有那麼一刻讓南胥也有些自愧弗如。
不久,南胥再次綻放了笑臉,他是真的欣賞聞松。
或許,和聞松作為隊友,不如作為對手來得有趣。
高手過招,雙方什麼都未點明,一切就都已經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