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事情要學會忍耐,你以為你還在家呢,什麼事都要可著你高興?你們兩個房子住的好好的,工作也都不錯,吃的好喝的好,有什麼事兒過不去?」
房間裡瞬間寂靜下來,所有人都略帶緊張的呆望,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這是陶箏父親一輩子當領導,培養出來的氣勢。
陶箏嘴唇抿緊,渾身肌肉習慣性的緊繃僵硬,她現在已經可以獨立生活了,可對父親的害怕卻印刻在骨髓中,似乎並沒有隨年齡增長而消減。
她攥緊拳,來時路上想的所有道理都化成了一片空白。蒼白著雙唇,她低頭盯住自己垂在膝蓋上的手,瑟縮著不動。
「陶箏爸爸,這事兒不是陶箏的錯,你快消消氣。」最先回過神的是陳母,安撫過陶父,她忙伸手推了兒子一把:
「書宇,你過來好好說說怎麼回事,該認的錯認了,以後該改就改,別讓阿箏受了委屈。」
「爸,是我不對,這幾年冷落了阿箏。我們也談過這事了,我以後會改的,會對阿箏更好。」陳書宇走到陶父身邊,低頭懇切道。
「這有什麼錯不錯的?過日子是玩過家家嗎?還要人家天天哄著?別人不工作?這就是任性。婚姻是兒戲嗎?多大的人了?不開心就說要離婚?」陶父沒有看陳書宇,仍帶著火氣瞪著陶箏。
她卻只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接。
陶父更氣,兩道眉毛都豎了起來。
陳書宇還要道歉,陶母卻搖了搖頭,她熟知自己丈夫脾氣,這股火他不發出去是不會罷休的。
他的脾氣是針對女兒的,那就只有女兒道歉才能平息,其他人說再多也沒用。
陶母手握住女兒的拳,輕輕搖晃。
一家人早有默契,陶箏知道媽媽是要她先道歉了、消解掉父親的火氣再說,可她心裡翻騰著,倔強的抿緊嘴唇,就是硬挺著不發一言。
陶母無奈的顰起眉,抬眼見親家二老坐在對面,一臉緊張為難的看著他們一家。猶豫幾秒,只好開口:
「真是對不起你們老兩口,書宇也難受了吧?阿箏被我們寵壞了,離婚她也就是氣話——」
陶箏抬起頭,看見母親面色難堪,澀然望著陳書宇父母,眼神懇切,似是在請求對方不要介懷,希望這場鬧劇平息後,對方能不計前嫌的繼續待女兒好。為此不得不低聲下氣的緩和場面,甚至道歉。
年六十的女人,臉上已多皺眉,鬢髮也早斑駁了,即便染黑後打理的很利索,但髮根處的白還是暴露了她的蒼老。
陶箏心理防線忽然崩塌,洪水滔天。
她左手握拳抵在胸口,眼淚大滴大滴的滾落,身體輕顫著,站起身,滿臉痛苦與屈辱:
「媽你為什麼道歉?你為什麼向他們道歉?
「難道是我的錯嗎?婚姻破裂難道是我一個人造成的?你知不知道我這幾年是怎麼過的?
「生病我自己去醫院,陳書宇覺得只要沒癱瘓,就能自己去,為什麼要陪?
「第 一部小說成功改編,是朋友幫我慶祝,他覺得他已經說過恭喜了,為什麼還要跑出去吃飯,拿這個當理由去吃喝玩樂?
「被人欺負也好,取得成就也好,都是我一個人。
「期待!付出!懇求!我還是得不到一分一毫的關注!
「這樣的日子你們讓我忍耐著過一輩子嗎?
「憑什麼?憑什麼?我不配得到幸福嗎?是我這個人很糟糕嗎?
「我哪點對不起陳書宇了嗎?
「公公生病,書宇覺得不是什麼大病,是我陪著去跑上跑下的照顧。
「公婆家裡什麼大小事兒不是我在處理?新買的電腦不會用,網上交水電費,換季新衣,傢俱更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