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歸衙門,他們只管明州城和百姓們的安全就成。
怎料程帥竟主動要去接柳知,他一提,州府衙門連客套都不多客套幾句,立刻歡天喜地把球塞過來。如桂淳這樣的小兵都覺得大帥的胸懷著實太廣闊,賽過整片大海。
程柏看出他們不情不願的,教訓道:“你們知道什麼?這位小柳大人乃當世一流的人品,與懷王殿下甚有交情,不敬說一句,跟他爹老柳大人完全不一樣,你們見了就曉得。”
由是桂淳與一眾親兵站在岸邊迎接柳知時,見一位身著紅色官服的人在眾人簇擁中下船,不禁暗暗凝神,用挑剔的目光細細打量。
他而今仍記得,初只遠遠看到身形時,便心中一動,不得不暗道,不愧世家出身,相爺之子。待再走近些,看清面目,他這大老爺們兒都眼前內心瞬間空了一空,待緩過神,滿心唯有讚歎,搜腸刮肚卻找不出什麼詞句形容比喻,只剩一句——世上竟有如此人物!
都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人家怎麼就恁會長呢?!
而今再回憶,桂淳仍覺得,他當下尚找不出第二個與柳知相似的人。
若單論相貌,先懷王與今懷王父子,當朝的蘭侍郎,雲太傅,在桂淳看來都可稱稀世絕色美男子,比之柳知,各有千秋,他個老粗不好評斷高低。
但令人稀罕的是,柳知雖出身高門世家,當時亦已當了挺多年官了,卻是一身超塵脫俗的濃濃書卷氣,彷彿仙人一般。只是在桂淳看來,有些瘦了,過於文弱,臉色也偏蒼白。
再拿當今人物對比,如柳大人的妹夫蘭侍郎,明明是苦出身,氣質卻越來越雍容和潤,一看就是官場境界越修越高。
當前在座的柳桐倚,面容頗似其父,兩人身量也差不多,但氣韻完全不同。小柳斷丞少年氣濃重,好像南方春天的柳樹,嫩綠嫩綠的,生機勃勃,枝葉正在萌發。
柳知則讓桂淳想到帝京郊外群山清晨的秋景,極藍的天,極清的氣,錦繡絢麗。
程柏親自上前迎接柳知,兩人互相見禮言談,相讓入車轎,柳知先到州府衙門,檢視卷宗,與府衙諸官員相見,將初會之必須公務一一處理,方才前去接風宴席。
席面十分樸素,程柏與柳知主座,史都尉等幾位將官和州府官員相陪。
席畢再會衙署,柳知細看此案卷宗,詢問:“久仰白先生之名,渴盼一會,敢問先生在何處?”
左右稟道:“白先生是帥府的貴客,今日想是又去市集了。得晚上才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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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如依大清早就出了帥府,與史都尉和府衙的幾位捕快一起去探訪五位被害女子住處和遇害前到過的地方。
史都尉中午回了一趟衙門陪席,先行拜見柳知,其餘人繼續查案。
幾人到了晚間才回來,桂淳與幾個小兵守在角門,一見他們,立刻告知,柳大人正在帥府,請白先生前去一見。
白如依因要查案,穿了一身平素閒逛常穿的半舊布衫,跑了一天,風塵僕僕,頭髮凌亂,滿臉胡茬,遂笑道:“這般德性恐不堪拜見,待先去洗個澡換件衣服,又恐令柳大人和大帥久候。”
桂淳道:“大帥特意說了,先生不必拘束,回來直接去便是。”
白如依便隨他徑到內院的後花園。臨水池的小榭內擺著一張小桌,程柏身著一領家常錦袍,坐在桌邊,另一人一襲青衫,彷彿一卷成了仙的書冊,卻是柳知。遙見白如依至,柳知起身,竟迎出亭榭,白如依亦大步向前。
兩人在月下停步,端袖見禮。
“仰慕白先生多年,今日終得相見,實乃至幸。”
“在下更思慕大人多年,今得相見,欣喜至極。”
二人再相視一笑,似多年舊識,並肩同往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