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約了人去城外聊話了。傻孩子又哭著說,昨晚上他爹收了個條兒,看完立刻燒了,在床上翻了一宿,天沒亮就走了。他奶奶和他娘都被嚇著了,他替他爹圓謊說是幫卓伯父辦事,但得和罪民問個實話,他爹是不是犯了什麼事落在別人手裡了。
“罪民一聽,頭殼裡嗡一聲,恨不得把賀慶佑這大傻子捶一頓,真太好了,自己招認,把最大的把柄送給人拿著!罪民還得替他遮掩,跟他家大小子說確實是幫我辦事,是我有點江湖小糾紛不敢讓家裡知道託了他爹。等賀家小子回去,罪民立刻也去了城外,賀慶佑和那人二里坡的煙波亭見面,罪民到後,遠遠瞧見賀慶佑正跟他聊著呢。罪民藏在一棵大樹後,只見他倆還借了紙筆,簽了什麼,恨得差點把樹薅了將賀慶佑砸明白。他這張紙一寫,直接把罪民也拉進去了。於是待賀慶佑走後,罪民直接截住了洋洋得意的蔡三,說,不管他是人是鬼,賀慶佑認了的我可不會輕易認。他陰笑幾聲道,早知你會這麼說,姓賀的連契書都寫了,什麼都招了,你覺得自個兒脫得了身?當即把賀慶佑跟他籤的那玩意兒掏出來展開。罪民瞅得兩眼一黑——親孃啊,賀慶佑那蠢驢球連手指印都摁了!其實罪民已知脫不掉了,只是這人奸滑,若直接和他要跟賀慶佑籤的契書看,他或不會給瞧,額外再多訛詐。如此這般直接見著,罪民便認了,同他說,既是如此,我也照樣跟你籤一份罷了。”
燕修問:“契書是什麼內容?”
卓西德從懷裡取出一張紙呈上,燕修看過,放在案上,桂淳探身拿起讀了一遍,接著遞給柳桐倚和張屏。
張屏凝目細看,只見契書的內容與賀慶佑的那份一致,只偶有幾個寫錯了塗改的字不一樣,另一人的名字與簽名變成了卓西德,也同樣按了手印。左側邊緣有散材和卓西德的簽名各一半,右側有兩人的指印各一半。
桂淳又感嘆:“訛詐竟能流水付,某今兒也是開了眼。這人倒有長遠計較,可惜命不夠長。”
卓西德道:“實話說,罪民覺得他能答應這樣的條件也可疑。可恨賀慶佑太不禁詐。”
燕修仍只盯著卓西德問:“六百兩銀子,也不是小數目,你們每年怎麼交付?”
卓西德道:“第一年是籤契書的次日傍晚,罪民仍到城外二里坡的煙波亭裡給他。按黑路的規矩,給的有碎金散銀,有各個錢莊的小票。但罪民在城外沒產業,總出城的話,家僕與城中的熟人都會生疑。於是問他能否換個地方,他先說要麼直接擱他住的那間房裡,罪民說不成,正因客棧是我開的,我在客棧裡走動說話都會被夥計瞧著,他們生怕看漏了我的一個眼神。上茅廁身邊都有人。若老讓夥計們都退下,獨自往某位客人房中去更會惹人猜疑。與他商議再換了個地方,離這裡幾條街外有條小巷,往裡去有幾座沒人住的小破院……”
桂淳詫異:“豐樂縣還有沒人住的小破屋?我以為各處皆被謝大人整治體面了。”
卓西德嘆了口氣:“有,今日還在,罪民不知張先生去過否,大人們立可去看。其中一座,是罪民岳母的。謝大人最早曾想動那一片兒,但跟屋主們價錢沒談攏,一直僵持。其實這小院是罪民拿了贓款後的頭兩年地裡假裝開小客棧賺錢了,買來孝敬岳母的,怕人懷疑,沒敢買好的。謝大人到任後,打算整修,真真是好事,這一片的屋子已破得不成樣,沒什麼人住了。然一幫老鄰居都想跟衙門多談點,約好一起硬磕,說岳母德高望重,拱著老太太做魁首。老太太為不辜負這幫縮頭孫子的厚愛,咬牙跟衙門槓這是百年祖宅,還把罪民岳丈的牌位供在廳裡,說誰敢動她就跟誰拼命。白天她拼,晚上岳丈拼。謝大人年輕實在,被這剛烈陣仗鎮住了,說那麼這片就不動了。真是油烹過頭成焦灰,經這麼一鬧,什麼沒撈著,那片兒還傳出了顯靈的故事,租都租不出去。平時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