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暫時兼轄明州事務,接續查辦。
桂淳謙遜地道:“當時桂某算個閒人,也被派去查案。頭一回參與刑案,挺忐忑的。”
柳桐倚不動聲色地聽著,他讀過父親留下的卷冊,據他所知,當日能參與查案的都是督帥府中幹練機敏的軍官和精兵。絕非桂淳謙稱的這般。
就在柳知奉命趕往明州,督帥府開始查案的時候,明州府衙刑房的人也生出了複雜的心思。
他們僥倖未被前任大人的事牽連,保住飯碗,偏偏這時候出了案子,還鬧大了,如果督帥府和柳大人破了案,難保他們不會被問個怠職無能之罪,也一起去喝西北風。
於是明州府衙的捕快暗中各處調查。
某日下午,兩名捕快在一間茶棚的角落吃茶,聽到身後有人言語。
原來隔壁是一家食鋪,與茶棚共用一堵牆,在食鋪靠牆角座位吃飯的人,說話聲恰好落進兩名捕快耳中。
只聽一男子聲音道:“原不信這是真的,誰知道都對上了……你可莫對旁人說。”
另一人道:“勸兄還是去報官,莫說是為了救美人之命,若真是惡徒之物,他知道在你這,恐怕將有危險。”
前一人道:“我怕是假的,衙門當我假報官。或是真的,問我何處得來,他們正拿不到人,將我頂上,我可完了!”
捕快立刻奔到隔壁,拘住說話的兩人帶到衙門。一番審問後,兩人扛不住招認,其中一人偶爾撿到一本小冊子,裡面都是女子畫像,本以為是市集上常見的美人圖冊,一翻後發現,裡面的美女都是本城人士,標註了姓名、住處、年齡等,前幾頁的女子正是本案遇害的。且紙頁上附有字句,諸如“放蕩”,“該殺”之類。
捕快即刻去搜那人家中,在枕頭下翻出圖冊。果然如那人所言,冊內共繪了十六名美女,畫中的所有美女都身著蝴蝶穿花圖案的衫裙,每幅畫像後各留有數頁空白。唯獨前五名女子,皆是本案已遇害的女子,畫像後附的紙頁上密密麻麻,詳細寫了如何殺害這些女子及□□不堪之字句,甚至還各配了一首小詩。
另外的十一位美女圖繪旁有些已簡略標註了小字,寫了想如何殺害這些女子。
府衙刑房的捕快拿到圖冊,覺得可能是兇手所繪。
因為本案五位被害的女子,其中兩名,遇害時都身著蝴蝶穿花圖案的外衫或裙子。
但這一點無論是府衙還是督帥府皆沒對外公佈過。
圖冊作者卻知道,應是兇手,或與兇手有關聯的人。
府衙刑房對如何處置圖冊又起了爭執。
一些人主張依此追查兇手。
撿到圖冊的人供認,是在碼頭附近的一家麵館中吃飯,於椅子上發現了那本冊子,應是上一位客人落下的。
那麵館乃尋常食鋪,兇手可能住在附近,且並非有錢人。
能做下此案,需有體力,不會是老弱病殘。
還能寫會畫作得了詩,是個讀書人。
此人又對蝴蝶穿花圖案有某種執念。
如此可以聯合戶房,藉口盤查城內青壯人口,由簽名畫押獲得筆跡,查詢兇犯。
另一些人則覺得應把圖冊交給督帥府,如此督帥府覺得他們很配合,又努力,說不定還會讓他們一同查案。案子破了,不指望分到功勞,只要大人們覺得他們很順眼,大家就不會丟飯碗。
兩方正在討論時,府衙刑房有個年輕的小捕快又看出一條線索。
畫中所有美人身著同樣的蝴蝶穿花紋衫裙,是城中一家綢緞鋪錦華莊特有的花色。
桂淳簡略地道:“那一年時興這樣花色的衣料,好多綢緞莊都賣,差不多全城的女子都有一件。”
張屏察覺到身邊的柳桐倚定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