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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老闆當時所租門面,每年租金十二兩。再除去肉菜米麵柴油等本錢……”
雲毓插話:“這個定無詳細記錄,不好算,只能估一估了。”
柳桐倚正色:“少估一些,賀老闆白手起家,必懂儉省。”
張屏掀起眼皮:“十兩?數整,好算。”
柳桐倚頷首:“行。”
雲毓感嘆:“大理寺,厚道。”
賀白氏在椅上挪動一下,張屏繼續肅然道:“戶冊另有記錄,從第二年起,賀老闆又在店面附近租了個小院子,供全家居住,年租金五兩。”
柳桐倚凝眉:“開飯店,賀老闆全家人吃飯可不用算花費了。其餘穿衣出行之類,亦按極少算。賀老闆當時有兩子三女,賀老夫人跟著賀老闆住,統共八人。”
賀白氏又插話:“人口雖多,老婆子與我兒媳婦都不是吃白飯的。養蠶織布,針線活計,都做得。還能補貼家用哩。”
柳桐倚思索:“如此,也隨著張兄方才說的湊整,全家一年三兩,多否?”
雲毓眨一眨眼:“我不會算賬,應不多吧……”
左右連聲附和——
“不多不多。”
“極其儉省了。”
賀白氏一聲不吭。
張屏繼續算:“十二加十加五再加三,三十兩,每年四十兩剩餘。然,戶冊上記錄,第四年春上,賀老闆買了一座兩進小宅,廂房六間,主屋三間,花費二百六十兩,寫契書時已結清。這三四年中,賀老闆另置辦板車兩架,騾子兩匹。購宅之後,又添置馬兩匹,馬車一輛。”
賀白氏雙唇一顫,淌下兩道熱淚:“誰家沒個積累應急的家底?我兒做買賣不容易。老房子給了他哥哥,老身拿自己的體己棺材本,他媳婦把壓箱底的嫁妝當了,再親戚裡借些湊些,給他添補置些東西不成麼?”
張屏臉上閃過一絲疑惑:“為什麼早年飯都吃不飽時,不拿?”
賀白氏哽咽:“自然是要留著救命應急的。”
張屏交疊雙手:“老夫人應知,典當或買賣,亦需繳稅,縣衙都能查出。”
賀白氏噌地起身:“前知縣老爺這是何意?我們窮苦人家出身的,便不配有個棺材本?不信我老太婆的話,大人們拿老身去衙門升個堂?”
雲府家僕立刻踏上一步虛虛做攙扶狀。柳桐倚溫聲道:“老夫人快快請坐,不過一問。”
雲毓亦輕喟:“分分勤積餘,寸寸慈母心。”
賀白氏拭淚:“窮苦人家的苦楚,諸位公子老爺是不能明白的。”
柳桐倚又安慰道:“萬幸當下日子已好了,亦是老夫人當年傾盡所有,相助令郎的功勞。”
賀白氏攥緊手帕:“老婆子當時真是豁出了這張老臉,竭盡所能,只盼著我兒能支撐起這份買賣。”
雲毓點頭:“值得,令郎未負夫人所望。”
張屏仍滿臉嚴肅:“夫人這時已拿出所有的,借遍能借的?”
賀白氏對上他視線,突然明白過來,打了個激靈,哭聲頓止。
張屏已再翻開一本冊子:“看稅冊,之後四年,賀老闆生意確實越來越好,依稅來算,第七年當年約四百兩的收入。這四年酒肆所得統共一千餘兩。但……”
張屏沉著翻動冊頁。
“這四年中,賀老闆先遷店至東市大街,賃樓上樓下共八大間門面,年租五十兩,將來一壺小館改做一壺酒樓。開鋪第七年又將所賃門面買下,按衙門所存轉讓契書上價格,是六百一十九兩。所住宅院亦換了大的,花費五百二十八兩。原本的小宅沒賣,轉賃給他人居住,租金每年十五兩。”
柳桐倚道:“僅置這兩處產業,就差不多是四年酒樓不去除成本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