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行天當屠盡此城一應生靈,以此廢墟為先叔代遙公歸葬。”楊放聞言大驚,急欲勸阻,卻為袁兆周所止,袁兆周道:“項王此刻急怒攻心,你勸不來的。不過他話裡還留著退路,只說是破城之日屠城。但若是城中守軍開門獻城,則不在破城之列。此言一出,沐家守城的意志還能有多久,倒也難說。如此一來,或者可以早日結了這無趣的最後一戰。”
承平堂上,沐家眾人團坐無言,雖隔著重重高牆深院,卻依舊聽得外頭喧譁之聲不斷。高總管進得堂來,沐郅閔急問道:“怎樣?請願的百姓們還是不散麼?”高總管搖頭嘆道:“雖是賑糧撫慰,卻依舊不肯離去,反而愈來愈多。都道請王爺出降保全一城百姓。”
“哼,”一將怒道:“京都百姓受我沐家重恩多年,如今卻這等作派!豈有此理,我沐家便是不成了,也少不得拖上幾個陪葬的。”沐郅閔苦笑道:“貪生怕死,本是人之常情,也怨不得他們,且說我等今日當如何罷。”卻有一人怪聲怪調道:“當初也不知是誰要助雲行天的。”眾人看去,正是沐霈。沐霖淡然道:“那時我早已說過,若是助雲行天可再捱得三四年,至今日正是三年。”沐霈還待說些什麼,沐郅閔已是惱道:“叫你在屋裡待著,又跑出來作甚?若不是你,遠禁城又如何會如此失去,出去出去。”沐霈面上騰的一紅,張惶失措的跳了起來,在座上站了片刻,終於掉頭離去。
沐霈出去,眾人齊望向沐霖。沐郅閔道:“沐霖,你看呢?”沐霖神色悒鬱道:“我原也說過不守京都,退到嶺東一帶,或可支撐的久些。眼下我等被困在京都城中,外頭的部將那個還能盡心作戰?自古守城,莫不是指望有援兵來到,或是待敵軍糧儘自行退去。如今京都並無外援,雲行天給養充足,這守的不過是座死城而已。若是父王叫沐霖守,沐霖可以守個一二年,只是,那就要到人相食的地步了,能叫雲行天進城時找不到殺的活物。由父王與各位叔伯定奪罷。”說罷,離席而去。
沐霈呆立於房中,聽得待妾在外頭傳道:“大公子,高總管來了。”忙道:“快請。”簾子挑起,高總管已走了進來。沐霈問道:“高總管,不知父王意欲如何?”高總管道:“眾說紛紜,尚未定論。”沐霈突然失笑:“我卻是何苦,雲行天最恨之人又不是我,降與不降,與我何干?”
高總管瞅了他片刻,道:“大公子莫不是以為雲行天最恨者為二公子麼?”沐霈奇道:“不是麼?雲行天數度受挫於他,對其恨之入骨。”高總管喟嘆道:“不是小人說大公子,大公子在見事明白這一條上,比二公子差的遠了。雲行天固恨二公子,然並非是想置他於死地。雲行天要的不過是二公子低頭服輸,便可去了心頭不快。他終究有功於雲行天,雲行天又愛重他的才幹,便是目下氣恨,也未必會殺他,這一陣過去了,或者就會依舊起用他。只不過……”“如何?”“日後沐家在雲行天手中的生死榮辱皆掌於二公子,只怕是王爺大公子日後都要仰賴二公子度日了。”
“不……”沐霈一聽此言,雙目中突然現出兇光,咬牙切齒道:“我寧可餓死在這城中也不願降。”高總管嘆道:“只怕王爺還是欲降的。”沐霈躁急道:“那該如何是好?”高總管道:“小人倒有一計。只是,唉,大公子素來心慈,不知可狠得下心?”“如何,你且說來。這等時辰,還有什麼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