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等會兒太陽快下山的時候,不如把點點帶去花園裡走走,上回曹寶林說,她自己種的曇花晚上好像能開,不然我們吃過晚飯帶她去看看也好。”
錢嬤嬤可做不到徐循如此淡定的心境,她歪了歪嘴,只好意猶未盡地將自己的擔憂吞進了肚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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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看似風平浪靜,但實際上宮裡所有人都將眼神集中在了乾清宮的方向。所謂千夫所指無疾而終,這千人所望,被望的皇帝卻沒生出什麼感應,他手裡把玩著一個巴掌大的小匣子,笑道,“光是這匣子就做得不錯,珠光寶氣的,看著怪愛人的——倒讓我想起買櫝還珠的典故來了。”
“歐羅巴那邊一貫如此,就是這麼個密密麻麻的鑲嵌法,用的紋飾也和咱們慣用的不一樣。”馬十對這匣子也是愛不釋手,撫弄了半天方道,“您瞧,咱們愛用的纏枝花在他們這兒就是半點也找不到蹤影,全拿小珍珠鑲嵌的多寶花。”
“這是多寶花嗎?”皇帝研究了一下,“不像啊,我看倒是像鄂圖曼國的圓圈紋飾,這別是他們自己配的匣子吧?”
“這也難說,這東西畢竟珍貴。”馬十瞅著也覺得像,他改了口,“不過以前鄂圖曼那邊來的寶物也看過,好像沒有拿這許多小珍珠鑲嵌的——許是這東西特別名貴,連鄂圖曼人都改了性子。”
皇帝也是一笑,“能換一城之地的東西,你當開玩笑啊?——來,爺就讓你開開眼,見識一下真正的寶貝。”
說著,他頗有幾分神秘地衝著馬十,慢慢地開啟了匣子。匣中頓時刺出一道光線,險些就刺傷了馬十的眼睛,他本能地往後退了幾步,使勁地眨了眨眼,方才是緩過了那一陣刺目勁兒,皇帝倒是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他把匣子稍微放平了,匣中便無光芒,馬十壯著膽子一看,只見一面光亮非凡的閃耀物事靜靜躺在漳絨襯墊上頭,稍微一動就是精光四射,叫人看不清細節。
“這——這是——”
皇帝拿起來遞給馬十,“仔細別打了,不要在日頭裡看。”
馬十小心翼翼地接過這珍奇寶物,拿到背影處一看,才慢慢醒悟過來:“這——是鏡子?”
一般的銅鏡,雖然光可鑑人,但本身帶了黃色,卻是不能如此刺目的反射陽光,這鏡子做白銀色,觸手雖沉重,可鏡子里人面清晰,在陽光裡更是流光溢彩璀璨刺眼。馬十翻來覆去研究了一下,也是讚不絕口,“跟著爺爺,天下的奇珍異寶都有幸見識過了,但這透明玻璃卻還是第一次見到——連氣泡都沒有,最難得就是玻璃燒得好。這鏡子本身,像是那白銀擋在後頭,倒沒什麼了不起的。”
“嗯,理都知道,就是這無色玻璃難得。”皇帝說,“鄭和呈上來的時候,說是在歐羅巴有個小國,靠著這個造玻璃之術富裕無比。只不知在當地,這無色的玻璃是否也極為珍貴了。”
“我等中國地大物博,尚且難尋無色琉璃,”馬十不錯眼地欣賞著自己清晰的面容,暗忖:原來我長得是這般模樣。口中卻是毫不停歇地拍捧,“那蕞爾小國怎會多產這個?想必也是舉世難尋,才賣得這樣昂貴吧。”
“這就誰也不知道了。”皇帝從馬十手上把鏡子給拿走了,眯起眼觀察了一會,遺憾道,“工藝都看得出來,若是我們的人來做,說不定還能把銀打得更薄一些,只是玻璃造法難得罷了。”
也正因為難得,才顯出了這東西的珍貴,主僕兩人愛不釋手地把玩了許久,皇帝又拿鏡子反射陽光,刺了馬十的眼一會,方才珍重收好了此物。問馬十道,“劉思清來了沒有?”
馬十出去了一趟,便把劉思清帶進來了,老太監顫顫巍巍,給皇帝行了禮,便跪在地上開始回報。
“昨日到今日,清寧宮使者外出八次,”劉思清如實說,“分別